許之城卻不理他,向旁邊問道:“按我朝律例,對於拒不認罪之人該如何判罪?”
一旁應道:“回大人,倘若證供確鑿,且有超過五個人證,便可以治罪。”
“那麼如平西王這般侵害無辜幼童,收斂不義之財,殺人封口的行徑,該當何罪?”
“回大人,按律當斬。”一旁又答。
“你敢!”平西王雙眼血紅,“許之城,你這個毛頭小子休要嚇唬本王!本王立下戰功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那又如何,本官依法而行,與你是誰,是否立過戰功並無幹係!”許之城聲音不大卻斬釘截鐵。
“難道你就不怕非但治不了我的罪,你的官職反而保不住嗎?”平西王吹胡子瞪眼,毫不示弱。
“官職?”許之城笑道,“就算丟了性命又如何?!”他轉向衙役,“來人!平西王罪證確鑿,所犯惡事天理不容,本官裁定平西王——斬立決!”
堂下在短暫的靜默之後爆發出一片叫好聲,平西王難以置信地看著許之城,正待繼續發作時已被衙役們牢牢控製住,褪去官服官帽,平西王略顯單薄地被押在堂前,沒有了之前的淡定,他扯著嗓子喊道:“許之城,我看你敢!你就不想想你殺了我你也活不了?!”
“承蒙王爺關心。”許之城站起身來,毫不遲疑下令道:“行刑!”
一輛馬車正快速向大理寺駛來,車內的人心急如焚之下又帶了一絲僥幸。宮女寬慰道:“皇後娘娘請放寬心,前麵就是大理寺了,諒那許之城這麼短的時間內也來不及做啥。”
吳依芸卻不那麼樂觀,從昨晚開始她便心緒不寧,此刻更是慌亂至極,恨不得一步登進大理寺堂前。
帽兒匆匆湊到許之城身邊耳語了一陣,許之城麵色一變,朝下命道:“還不行刑!”
幾乎在鍘刀落下的同時,圍觀人群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而大理寺的大門處一個人正匆匆走進。
“舅舅!”吳依芸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情形,失聲喊道,旋即便轉向許之城,“你竟然敢!”
許之城恭敬起身,深深一禮道:“不知皇後娘娘駕到,臣因在審理一起重案,未能遠迎,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吳依芸怒道:“許之城你少給本宮打哈哈,本宮知道你是故意的,誰給你的膽子私自斬了他?!”
許之城正色道:“娘娘此言差矣,臣公開審判,人證物證俱全,依法依律將此人判斬,怎能說是私自?若說此人的身份,臣也十分清楚,此乃本朝平西王,皇後娘娘的親舅舅,娘娘剛才如此問,莫非是說平西王,娘娘的親舅犯了法可以逍遙法外?”
“你!”吳依芸氣極,卻一時間無言以對,圍觀的人群開始騷動,有人壯著膽子喊道:“皇親國戚了不起啊?殺人就要償命!”
一見有人帶了頭,眾人也七嘴八舌起來:“就是,害了這麼多幼童,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對!把這個罪人吊到城樓上去,任他曝曬三天!”
“好,吊上去,我天天去扔臭雞蛋!”
“……”
群情激憤,難以平息。
吳依芸變了臉色,原本想要繼續發作的想法被麵前的情形逐漸澆滅,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許之城:“本宮記住你了。”
許之城仍然恭謙:“臣恭候娘娘隨時指教。”
待周光明急匆匆趕回大理寺時,連黃花菜都涼了。
“你幹的好事!你闖的禍!”周光明氣急敗壞,在大理寺內焦躁地團團轉。
“周大人,倘若宮裏怪罪下來,算是我許某一力承擔,絕不連累大理寺。”許之城道。
“你說不連累就不連累了嗎?”周光明難得的大為光火,“你是不是覺得以前得罪的人少了,現在直接得罪到宮裏去了?”
許之城不語。
“我們大理寺這座廟太小,容不下你!”
許之城沉默了一下道:“我是打算辭官的。”
“那你為啥不早點兒回你的蘇州去?非要介入這個案子,這案子本來是何隱的!”
“倘若何大人查出真相來,敢問他會怎麼做?”許之城抬起頭來問道。
“你!”周光明舌頭打了個結,一囫圇把話給咽了下去。
許之城深深一鞠躬:“下官明日就進宮請罪,絕不給大理寺帶來任何不好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