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皇帝的旨意,周光明自然審時度勢,破天荒地主動拉著楊懋重審此案,迅速地排除了許之城的嫌疑,又迅速地將案件結果上呈皇帝。
皇後,為了報一己私仇,不惜殘害後宮,栽贓朝廷重臣,如此種種一一落實。不及皇帝表態,朝堂上已有大臣紛紛上書請求嚴懲皇後。
皇後母家勢力漸衰,如此正好重新達到一個新的政治平衡,皇帝對此自然喜聞樂見,見有臣子上書便順著台階下。然而,萬事自要留有餘地,皇帝隻是褫奪了後位,將其降為嬪位,賜居冷宮。
許之城經此一事,更覺世事冷暖,自出了大理寺後便想著盡快離開,以免平生事端。這樣想著,便加快了回府的腳步。不遠處,王有齡和帽兒早已備了小轎等著他,見他出現,帽兒三步兩步躥過來,從頭到尾打量了幾番,幾乎泫然欲泣:“大人,你的傷怎麼樣了?他們有沒有再打你?”
許之城拍拍他的腦袋:“不妨事。”又探頭往二人身後瞧了一眼,問,“娉婷……還是沒找到?”
帽兒抹了把眼淚:“想不到她竟背叛大人,虧我們平日裏那般信任她。”
許之城輕歎一聲,道了句“罷了”便不再多言,轉頭看了看轎子淡笑起來:“你們真覺得我如此不中用麼?許久不見天日,倒是想趁著天色晴朗,慢慢走回去。”
王有齡見他如此說,便命轎夫們退了去,自己陪著許之城一路走開去。
“如今,你是何打算?”王有齡心中明白許之城去意已決,卻仍忍不住要問。
“冷暖之事,早便乏了。”許之城又淡淡笑了下,“隻是不舍你們。”他足下加快了腳步,“這些日子沒有和她聯絡,也不知她可安好,會不會怨怪我失約。”
“可是……”王有齡有些踟躕,“上一次的口信……我並沒有傳的出去。”
“為何?”許之城心中一驚,“可是出了什麼事?”
“那塊大石裂了……”王有齡歎口氣,“看情形像是被人劈開的。”
“人為的?”許之城皺起眉頭,“走,看看去!”
二人剛行至鬧市,便被人喚住了。許之城回頭一看,見是之前見過的擺攤替人寫家書的老先生。
“許大人,好久未見你啦,怎地瘦了許多?”老人家甚是親切。
許之城也笑道:“近日出了些狀況,還好都過去了。”
老先生頷首笑道:“那就好,都要保重啊。”說著話他往許之城身後看了一眼,指著帽兒道,“怎麼今日隻見這小子跟著,沒見著那姑娘?”
“老人家見過娉婷姐姐?”帽兒奇道,“啊,我記得了,上次您就說過好像見過她?”
“對啊,我後來想起來了,她來我這裏讓我幫她寫過一個字條,當時她是男裝打扮,所以我一時沒認出來。”
“男裝?”許之城心中突然跳了一下,“老人家可記得她是如何打扮?又寫了什麼字條?”
“打扮是尋常夥計的打扮,穿的灰色粗布短衫,字條倒記得不是很真切,不過我記得有鬼竹林幾個字,許是約人見麵,我隻心道那地方鮮有人至,便有些印象。”老人家如此答道。
許之城麵色沉重,許久都沒有應聲,隻看了王有齡一眼後便又抬腳走了開去。
信鴿——盧文馨——自己卷入的案件——被劈壞的石板,這一切發生的事如果將娉婷代入,便突然變得有了脈絡。許之城不敢想也不願去想,這個從小跟在自己身邊的女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又做了什麼事?
這樣想著,許之城已到了自家後麵的小樹林,果如王有齡所說,樹林中的石板已被人為損壞。這麼久,自己沒有去到那個空間,也沒有半點兒消息傳過去,隻怕蘇玥不明就裏等的心焦。想到這裏,許之城有些懊惱地捶了一下麵前的石板,卻見碎裂的石板亮了一瞬,而就在這一瞬間,許之城瞥見似乎蘇玥宅院外有個黑影一閃。
蘇玥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深度睡眠了,一方麵是因為許之城失去了音信,好在最近從《許之城傳》中得知他身陷囹圄又成功脫罪,而另一方麵蘇玥仍然覺得自己被人跟蹤了,尤其是晚上,屋外常常會有些動靜,幾次之後蘇玥感覺已經神經衰弱了。
這一晚,蘇玥仍是輾轉反側,很快過了零點還是沒有任何睡意,她覺得有些口渴便起身倒水,經過窗邊的時候看見有人影一晃而過。蘇玥渾身激靈了一下,手中的水也濺到了身上,她努力定了定神,將水杯輕輕放回桌麵,順手拿起了盤中的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