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記得是個個兒不高,上了年紀的人,不過腰板很直,我還在想這個人是不是練武的,怎麼精神氣兒這麼好,結果他就殺了個人……”貨郎道,“麵貌長什麼樣……下巴有胡茬,花白的,其他嘛……”他正凝神想著,突然手指向不遠處的包子鋪,“哎!就是那個,那個買包子的!”
他這一聲喊,驚得楊懋的心差點兒跳出來,循著他指的方向,果見一老頭兒在買包子,此刻聽到動靜,包子也不要了,轉身便跑。
楊懋既興奮又緊張,一刻不敢耽擱,帶著兩個衙役便追了過去。那老頭兒迅速反應了過來,拔腳就跑。老頭兒腳程極快,卻因年歲較大跑了一段後便有些體力不支,被兩個年輕人攆上,一左一右夾擊上去,不曾想那老頭兒功夫了得,手中祭出半長鐵鏈將衙役們頓時打得有些招架不住。老頭兒也不戀戰,虛晃一招後轉身迅速消失在了人群中。
兩個衙役氣喘籲籲跑回到楊懋身邊,懊惱不已,楊懋擺擺手:“不妨事,至少我們看清了他的樣貌,他跑不掉了。”
凶犯的海捕令貼滿了大街小巷,不多時日,便有百姓來到大理寺報告,道是看見與凶犯高度疑似的人曾往城西外的一個荒村方向去了。楊懋壓抑住興奮,找來許之城商議。
“不可。”許之城搖頭,“不可打草驚蛇,那凶犯冷酷得很,常年做殺手,即便將他抓獲了,想就此查出背後主使恐怕很難。”
“那怎麼辦?”楊懋為難道,“到嘴的肥肉不能放棄啊。”
“當然不放棄,用這塊肥肉引蛇出洞。”
荒村外。
楊懋抖抖索索地拉住許之城:“這兒跟鬼城一樣,你確定不多帶點兒人可以麼?”
“就因為這兒像是鬼城,所以哪怕出現一個人都很突兀,容易被對方察覺,我覺得,我們倆已經多了。”
楊懋苦不堪言:“我又不會功夫,膽子又小,我……我……”
“你在村口守著,我進去。”許之城說罷,人已經閃進村內。
村中的房屋大多已經破敗,碎石遍地,周邊長滿雜草,幾乎看不出規整的路來。在這些路中,有一條路上的泥土和落葉被壓得比較實,許之城順著這條路謹慎地走了過去。
小路通往一間破屋,許之城在窗外探頭看了一眼,發現門內有生活痕跡,便又輕輕閃進了屋。
屋內桌上有吃剩的飯菜,旁邊還有沒有晾幹的衣服,說明這裏一直有人居住。許之城探頭看了看,裏屋掛著半截門簾,黑洞洞的,看不出是什麼情況,他輕輕走過去,小心地撩起門簾。突然,許之城覺得後腦一陣悶疼,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再醒來的時候是在回城的馬車裏,身邊的楊懋看上去焦急不已,見到許之城醒來後總算鬆了口氣:“許兄,之城兄,大哥!你總算醒了,你可嚇死我了。”
“我到底怎麼了?”許之城覺得後腦勺還在生疼。
“我在外麵等了半天不見你出來,我怕出事就進去找你,結果發現你暈在了路上……”
“等等,我暈在哪裏?”許之城問道,“不對啊,我進了那間屋子,然後就被人襲擊了……”
“那一定是凶犯!”楊懋後怕道,“還好他隻是把你打暈,沒有下毒手。”
許之城沉默了半晌,道:“所以才奇怪。”
“對啊,而且我發現你的地方就在道邊,一眼就看見了,這說明對方並不想殺你,還讓我好找你回去。”楊懋撓撓頭,“凶犯會這麼好心?”
許之城沒有接話,隻是在馬車進到城內時自個兒下了車。
“你去哪兒啊?你頭還暈著,得去看大夫啊!”楊懋不放心地喊道。
“不妨事。”許之城道,“我自己去逛逛。”
許之城沿著街一路走下去,最終停在了將軍府前。
管事的開門看見他,剛想說話,許之城先自開了口:“如果你家將軍不在,我就進去等他。”
管事的見攔不住他,隻得跟在後麵一路小跑進了內堂。
盧將軍正站在內堂中央,氣定神閑。
“將軍在等人?”許之城站定了問道,“在等我?將軍知道我要來?”
“許大人想多了。”盧將軍轉過身來,“坐,咱們許久沒聊天了。”
許之城啞然失笑:“看來將軍今日無事,也好,我來陪將軍嘮嘮嗑。”
管事的沏上了茶,盧將軍向許之城示意:“上好的雨前龍井。”
許之城沒有動。
“怎麼,許大人怕本將軍下毒?”盧將軍微微笑了一下。
許之城也微微笑了一下,道:“剛剛被人拍了腦袋,心裏發怵呢。”
盧將軍頓了頓:“是嗎,那你不去看大夫,來我這裏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