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獸張開黑漆巨口吞噬晏城,城市的霓虹喧囂讓它不敢靠近,隻躲在天際的黑暗中張牙舞爪。
廢棄舊車站後巷,路邊燒烤攤的炭爐烹烤肉串,肉汁滴落在木炭上泛起陣陣濃煙,滿街濃鬱到不正常的香氣,人們三三兩兩聚集在塑料桌椅周圍,舉著紮啤杯大聲嚷嚷,生怕隔壁桌的聲音壓過自己,讓好友聽不清自己曾經的刀光劍影。
一條街都彌漫著煙酒味,肉精味還有路旁泔水臭味。
‘怕熱’的男人們赤膊上陣,用滿身紋身警告其他同性,自己不好惹。
不遠處就有兩桌壯漢因為一個眼神交彙而用酒瓶互相關照對方的腦袋。
他們旁邊的客人置若罔聞,幾雙眼睛緊緊地盯著街邊衣著簡單的女人,磋磨下巴物色今天與誰共度良宵。
霍緗站在路邊,街邊洗頭房裏透出曖昧的粉紅色燈光,在人們肆無忌憚地打量和窺視中,婀娜嫵媚地撩了撩頭發。
“這個東西哪裏買的,一點都不透氣。”霍緗嘴裏嚼著沒味道的口香糖,掩住身姿拽正內衣肩帶,似是百無聊賴看著空無一人的小巷。
耳機裏傳來一陣噗笑,一個略顯輕佻地男聲說,“我特意給你準備的E杯超仿真矽膠假胸。”
“我下次不帶這個。”霍緗低頭瞄了兩眼沉甸甸的矽膠,感歎著不愧是E,溝壑深不見底。
“就你那白斬雞一樣的身材,怕是會遇到戀童癖。”
“師景文,你再說一句?”
“錯了錯了。”坐在不遠處麵包車裏的師景文趕緊討饒,正色解釋道。“你看看周圍不都是大胸翹臀濃妝豔抹的小姐,你三點鍾方向還有人妖,我倒是想給你偽裝成清純大學生,但這裏的人都喜歡這一掛,我能怎麼辦?”
“算了,你們注意出入的人,有情況告訴我。”霍緗吐掉早就沒有味道的口香糖,換了一塊兒。
“好,你自己小心點兒。”
若非必須,霍緗這輩子不會走進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從三十年前這條街就是本市聞名的‘髒街’,被城市放任自流的一麵,倒不是不能徹底清理,而是每個城市都需要這種地方,宣泄‘躁動’,也承擔著一點點社會穩定的作用。
霍緗麵前走過渾身沙土的黑瘦男人,帶著一頂黃色安全帽。
社會沒辦法解決的事情,隻能在這裏解決。
三天前刑警隊接到舉報,在郊區垃圾場發現了一具女屍,身份是本市舊城區娼女,有證人說五天前晚上21點左右,看到她跟著一名男性上了一輛黑色捷達,死亡時間是兩個小時後。
身體裏發現凶手DNA,奸殺後被棄屍到垃圾場,這與他們在一個月前護城河發現的屍體,還有三個月前郊區河邊女屍身上發現的DNA都出自同一個人,遂並案偵查。
凶手駕駛的捷達車車牌被有意遮擋,他們現在的線索隻知道凶手精瘦,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的中年男人,獵殺目標是站街小姐。
霍緗現在的角色就是站街小姐,這類沒有固定地點,而且價格便宜,給錢就跟著走,去嫖客選擇的地方完成交易。
凶手對這個城市很熟悉,能夠找到避開攝像頭的小巷,有一定反偵察能力。對於這種凶手,他們隻能在可能會作案的地點埋伏,一邊完善證據鏈找到凶手的身份。
三次行凶間隔越來越短,據犯罪心理分析留給他們的時間也不多了,霍緗抹平身上大紅色皮裙,這也是凶手選擇下手對象的條件之一。
濃妝之下掩住霍緗眼裏一閃而過的銳利,一抬眼又是風情萬種。
“小妞,多少錢一晚?”手臂滿是紋身的健壯男人,視線猥瑣地在霍緗的胸前打轉。
“等人。”霍緗瞅了他一眼,說。
“誰在這裏不是等人?看你是生麵孔,要不要跟著我龍哥混,要是伺候好我,我保證你生意興隆。”
耳機裏已經傳來了龍哥的身份信息,“海龍,紅燈區地頭蛇,為人好色,對這條街應該很熟悉。”
霍緗攬過海龍的手臂蹭了蹭,海龍感受著手臂上觸感,眼睛都直了,霍緗掐著嗓子做作地問,“你真能護住小妹?人家在這裏好幾天了都開不了張。要是你保證,那小妹肯定好好伺候您龍哥,悄悄和你說,小妹可是從大地方來的,會玩兒的花樣保證你沒見過,我屋裏可有不少好東西呢。”
做外勤刑警的,三教九流都要接觸,用最快速度和各種人打關係,套情報必須技能之一。
“真的?”海龍眼睛頓時一亮。
“試試不就知道了?”
“那還等什麼。”
見海龍上鉤,霍緗還是裝作不信任,“那您答應我的……”
“沒問題,你問問這條街誰不認識我。”
霍緗做作一笑,“那就先謝謝龍哥了。”
帶著霍緗走進一個漆黑的小巷,海龍已經迫不及待的對霍緗動手動腳。
見四下無人,霍緗抬腳用尖頭高跟鞋踹到海龍的膝蓋,海龍一個不注意跪倒在地,海龍反應過來打算教訓霍緗。“你個小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