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死之永恒(1 / 3)

經過一係列外圍調查,沒發現杜明輝近幾年生活有什麼異常變化,他還住在原先的房子裏,時不時還會在家裏組織朋友聚會,也時不時帶濃妝豔抹的女人回家過夜。生活軌跡也並不複雜,家裏、店裏,或者酒吧、夜店、KTV,也都是他常去的地方。一個曾經殺了人的人,應該沒法活得這麼灑脫,除非心理變態。

是的,在駱辛心裏,陳潔已經死了。事實上沒有一個人能夠悄無聲息、毫無痕跡地從這個世界上銷聲匿跡的,除非死了。那媽媽呢?杳無音信這麼多年,她也死了嗎?駱辛從不在外人麵前提起媽媽,不代表他不想念。

陳潔如果被殺了,地點應該就在黑石島望魚崖附近,否則為什麼會在那裏留下血跡和遺物?隻是無論是先前的報告,還是駱辛和葉小秋最新的調查,沒顯示有任何一條線索和任何一個嫌疑人能與黑石島聯係上,駱辛不由得懷疑是不是調查範圍還不夠大,嫌疑人在網外麵,那接下來到底該從什麼方向繼續切入調查呢?

正當案件調查走進死胡同之時,葉小秋意外接到杜明輝的電話,說是有情況要反映,見麵地點還是在他的店裏。駱辛和葉小秋迅速趕去,一見麵杜明輝便死乞白賴地哀求說:“我求求兩位收手吧,我真跟小潔的失蹤無關,你們要再在背後調查下去,我非出事不可,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還不行嗎?”

“嘿,你還惡人先告狀,是你自己不老實,還賴上我們了!”葉小秋沒好氣地說。

“我不就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嗎?”杜明輝一臉難堪地說,“我是覺得我在其中的角色很不光彩,能遠離盡量遠離,盡可能不與小潔的事件發生糾纏。”

“你還知道自己做的事見不得人啊?別廢話了,趕緊說正題吧。”葉小秋毫不客氣地揶揄道。

“是這樣的。”杜明輝左右看看,故作緊張,壓低聲音說,“當年我看報紙說小潔有可能是在黑石島望魚崖山上被殺了,隻不過沒找到屍首,你們應該不知道小潔她爸是一個垂釣愛好者吧?而且我聽小潔說過,她爸曾經在望魚崖那兒釣到過一條3斤重的黑鯛魚。”

“你是說她爸有殺人嫌疑?”葉小秋半張著嘴,很是錯愕。

“他有動機嗎?”一直沒吭聲的駱辛,忍不住插話問。

“當然有。”杜明輝使勁點點頭,“她爸不是垂釣迷嗎,經常跟朋友到珠海那邊去,據說靠近澳門那兒有一片海域,全國各地有很多釣魚愛好者都去那兒釣魚。後來有一次,他被朋友慫恿,過完釣魚癮之後去澳門賭場玩了一把,從那之後就開始作死了。三天兩頭打著釣魚的幌子飛到澳門賭博去,結果不到半年不僅輸了一大筆錢,還倒欠賭場300多萬,人家賭場都派馬仔到咱們金海來追賬了。她爸也不敢和她媽說,偷偷把兩套門頭房抵押給銀行,還央求小潔賣套房子幫他解套,把小潔氣得和他大吵了一架,父女倆徹底鬧翻了。”

“這事後來怎麼解決的?”葉小秋問。

“那我就不清楚了,小潔後來不是就不見了嗎?”杜明輝凝神想想,“算算小潔和她爸鬧翻,也就距她失蹤大概一個星期的時間。”

“陳潔如果死了,她爸是能分點財產,但也不能那麼快拿到錢去解他的燃眉之急還賭債吧?”葉小秋看向身邊的駱辛,征詢著他的意見。

“我是這麼尋思的。”杜明輝搶著接下話,“有沒有可能當天小潔在來我家的路上被她爸叫去釣魚了,她爸可能想借著釣魚的機會和小潔緩和關係,可能爺倆當時沒聊明白,又起了爭執,她爸氣急敗壞就把小潔殺了。真的,我在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算是看明白了,吸毒的和嗜賭成性的,是什麼事都能幹出來的。”

杜明輝一通高談闊論,葉小秋又把視線放到駱辛臉上。駱辛稍微怔了會兒,緊接著從座位上站起身,走下樓了。葉小秋明白他是有話不想當著杜明輝的麵說,便衝杜明輝俏皮地揮揮手,追著下了樓。杜明輝一個人被晾在那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話能不能被采信,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就此被放過,嘴裏嘟嘟噥噥的,一副六神無主、欲哭無淚的模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這邊,葉小秋和駱辛上了車,葉小秋迫不及待地問:“你覺得杜明輝說的有可能嗎?”

“直接去問問陳自強不就知道了?”駱辛淡淡地說。

“啊,不會打草驚蛇吧?”葉小秋沒想到駱辛這麼直接。

“驚了才好,案子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什麼證據也沒了,如果真是陳自強做的,隻能等著他自己露出馬腳。”駱辛想了下說,“陳潔屍體在哪兒至今還是個謎,如果陳自強被驚嚇到,做賊心虛之下慌亂無措,說不定能引著咱們找到屍體。”

“這主意好,那咱現在去會會他?”葉小秋問。

駱辛稍微思索了下:“不急,先去支隊。”

為最大限度對陳自強形成心理威懾,駱辛決定要把儀式感做足。讓鄭翔帶著兩個探員把陳自強傳喚到支隊審訊室裏問話,並且周時好和張川親自上陣負責審訊,和支隊打了很多年交道的陳自強,當然知道他麵對的這兩個人在支隊的分量,得讓他充分感受到警方對他的嫌疑的重視程度。

“最近還去澳門嗎?”周時好冷著臉問。

“你,你們怎麼會知道?”剛剛一直怒氣衝天、埋怨警方無理取鬧的陳自強,瞬間安靜下來,支支吾吾地問。

“我們如何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早就應該告訴我們這件事,你在擔心什麼?”周時好步步緊逼道,“別告訴我這和你女兒的失蹤無關,事實上你和你女兒為此大吵過一架,不久之後她就失蹤了,而且遺物出現在你時常前去垂釣的望魚崖上。”

“不,不,我是覺得太丟人了,這麼大年紀還這麼不著調,被孩子數落也是活該,我怎麼可能為了這種事傷害自己的孩子?再說那筆賭債對我來說也不是沒能力解決,主要是不想讓老伴知道,她身體一直不太好,我怕她知道後著急上火再鬧出個什麼病來。”陳自強語氣急促地解釋著,隨即深歎一口氣,滿眼內疚道,“實質上我也遭到了報應,孩子莫名其妙失蹤不說,老伴後來還是知道了,用家裏的儲蓄幫我還了那筆賭債,她現在的病多多少少也是因為這件事,生氣和鬱悶造成的。”

“你女兒失蹤當天你都去過哪裏,做過什麼?”周時好眼中閃過一絲黯淡之色,這個問題實質上遲問了好幾年,想當年他們壓根就沒想過陳自強的嫌疑,現在再提這個問題也就是詐唬詐唬人而已,陳自強隨便找個說辭都沒法去證實。

果然,陳自強給出一個無法考證的說辭,他稍加思索後說:“那天我大部分時間都在鳥魚花市轉悠,我一般喜歡周五去那兒,周六和周日人太多,然後我又去批發市場買了點菜和肉,接著就回家準備晚飯了。”

“你當天是自己開車,還是坐出租車去的?”周時好問。

“自己開車。”陳自強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