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女王駕到(1 / 3)

早晨,萬裏無雲,和風蕩漾。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好的原因,周時好的心情看起來格外輕快。他吹著口哨從車裏走出來,三七分頭梳得一絲不苟,上身穿著帶藍條紋的長袖襯衫,下身穿著灰色修身西褲,襯衫掖在褲子裏,露出腰帶上的名牌LOGO十分晃眼,配著一雙鋥光瓦亮、一塵不染的黑皮鞋,手上再握個黑色手包,活脫脫一個成功商務人士,可謂派頭十足。

周時好穿得利利整整,一路吹著口哨走進辦公大樓,不時與走廊裏來往經過的警員熱情洋溢地打著招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攤上什麼大喜事了。當然,他也不知道方齡和苗苗就走在身後,跟了他一路。

方齡現在和苗苗已經相處得相當熟了,苗苗基本上算是她半個助理了,很受她信任,兩人之間談話也不像先前那麼端著,方齡衝周時好背影撇撇嘴,皺著眉說:“今兒這是怎麼了,又抽哪門子風?”

“您不知道,周隊其實一直都這樣,前陣子可能太忙,沒工夫捯飭。”苗苗一副見怪不怪的語氣說。

方齡冷笑一聲,猶豫了一下,可能覺得當著苗苗麵說這話不大合適,但還是沒忍住說出了口:“你們周隊這人是不是一貫屬於悶騷型的?”

“他這哪兒是悶騷,他是真騷!”苗苗緊著鼻子吐槽道,“我跟您說,他心情好的時候見誰撩誰,就連保潔大嬸都能撩兩句。”

方齡歎口氣,搖搖頭,輕聲自語道:“真沒想到周時好會變成這副模樣。”

“您說什麼?”苗苗沒聽清,追問道。

“沒說什麼,沒什麼。”方齡一邊搖頭,一邊苦笑。

說說笑笑到了辦公室,方齡剛推門走進去,便聽見敲門聲。回頭看是周時好站在門邊,對她說關於無名屍骨法醫那兒有新發現,問她要不要一起去了解了解。方齡當然責無旁貸,趕緊把包放好,跟著周時好出了辦公室。

解剖室裏,工作台上擺著七八個骷髏頭,旁邊的台子上堆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斧頭、錘子和棍棒等器物,沈春華俯下身子正聚精會神地盯在其中一個骷髏頭的後腦部位。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她抬頭看是周時好,正想貧幾句,緊接著又看到跟在後麵的方齡,便趕緊把湧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在哪兒弄來這麼多腦袋,怪嚇人的。”周時好走到工作台邊打量著說。

“瞎嚷嚷啥,石膏做的,看不出來啊?”沈春華損了周時好一句,趕忙堆起笑臉衝方齡打招呼,“方隊也來了。”

“這是又熬夜了吧?”看到沈春華眼角有些烏青,方齡體貼地說道,“工作再忙也得注意休息,要勞逸結合。”

“沒事,都習慣了,昨晚還好,在科裏睡了幾個小時。”沈春華大大咧咧地說。

“DNA比對有結果了?”周時好打斷兩人的寒暄問道。

“對,可以肯定無名屍骨不是陳潔,並且也不匹配數據庫中現存的任何一個失蹤者或無名屍首的DNA。”沈春華回應道,“骨密度和鈣化程度顯示被害人死亡時間,距離現今超過10年。”

“這是不是和你們調查完旅行箱和扣子的信息之後,判斷出的案發時間差不多?”方齡衝周時好問。

“基本一致,這樣看來案發時間基本可以縮小到2008年到2009年之間。”周時好頓了下,指指工作台上的骷髏頭,“剛剛說的都是開胃菜,這才是重點吧?”

“懂我。”沈春華走到周時好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隨即從台子上拿起一個骷髏頭,指著腦後的創痕,向兩人展示一番,然後說,“無名屍骨腦後的創痕,就跟這石膏腦顱上的形態一樣,屬於線狀骨折,很明顯是被鈍器所傷,我昨晚實驗到大半夜,就是想找出符合這種創傷形態的鈍器。”

“找到了嗎?”方齡插話問。

“嗯。”沈春華點點頭,臉色驀地凝重起來,轉身從寫字桌抽屜裏取出一樣物件,放到工作台上,沉聲說,“我反複試驗過,就這個最接近,警用電棍。”

警用電棍?周時好一臉錯愕地打量著工作台上的電棍。長度50厘米左右,外殼全部是金屬的,棍身主要為狼牙棒結構。上手掂量一下,分量很足。

方齡也是一臉疑惑,如果警用電棍是凶器的話,那這案子太敏感了,便語氣急促地問道:“你這警棍從哪兒淘來的,是咱們正規配備的嗎?感覺不像正在使用的裝備。”

“我到裝備庫裏找實驗用的斧子、錘子啥的,看到在角落裏堆了幾根這種警棍,便順手拿來一根,估計是很多年以前配備的,現在用的都是伸縮型的。”沈春華說,“具體年份等我再和庫管落實一下。”

“也不一定跟咱們警察有關,早幾年這方麵管控不嚴,市麵上售賣假警服、假警用裝備的不法商販不在少數,大可不必這麼緊張。”周時好安慰道。

方齡遲疑著點點頭,隨即對沈春華說:“無論如何這個事情都先不要聲張,現在很多媒體都熱衷於炒作,消息泄露了咱們就被動了,目前還是把精力放到追查身源方麵。”

“我建議做顱麵複原,不過隊裏的技術做不了,得拿到省廳物證鑒定中心去。”沈春華說。

“那就趕緊把頭顱送過去。”方齡使勁點下頭,“具體多長時間能有結果?”

“通常需要兩周以上。”沈春華說。

從技術隊往回走,周時好和方齡臉色都很難看。作為警察,最不願辦的恐怕便是涉警案件,因為警察這份職業最重要的品質是忠誠,對國家忠誠,對人民忠誠,對夥伴忠誠,所以當你迫不得已要去懷疑和警惕身邊共患生死的夥伴之時,那種矛盾、猶疑、不舍、背棄,甚至兔死狐悲的感受,真的會讓人的內心很撕裂。

心情沉重,腳下自然步履千斤,短短幾分鍾的路,也會覺得很漫長,兩個人全程都默默地低頭走路,沒有任何交流。快走到辦公間的時候,聽到裏麵傳出一陣喧嘩聲,本就煩躁的周時好,心裏便有些撮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