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攤牌(2 / 3)

其實波洛真正想說,但是出於禮貌而不好開口的是:除了他以外,沒有任何人想到這一層。

“現在我們來談談其他事情。”他說,“談談遠比綁架要嚴重的事情——謀殺。

“當然了,可能是假謝斯塔殺害了斯普林傑小姐,但是不會是她謀殺了範西塔特小姐或者是布蘭奇小姐,而且她並沒有動機殺死任何一個人,她的任務中也沒有這樣的要求。她的角色很簡單,那就是,如果有人送過來,就接收一個貴重的包裹;或者,另一種可能的情況下,得到有關這件東西的消息。

“現在讓我們回到拉馬特——這一切事情開始的地方。在拉馬特流傳很廣的說法是,阿裏·優素福親王將這個貴重的包裹交給了他的私人飛行員鮑勃·羅林森,而鮑勃·羅林森設法安排將東西送往英國。事情發生的當天,羅林森去拉馬特最大的酒店探望住在此地的姐姐,薩特克利夫夫人,以及她的女兒珍妮弗。薩特克利夫夫人和珍妮弗當時已經外出,但是鮑勃·羅林森還是去了她們的房間,並在裏麵停留了至少二十分鍾。以當時的情況來說,這已經是一段相當長的時間。當然,他完全可能給他的姐姐寫了一封長信,但情況並非如此。他所留下的隻是一份可以在一兩分鍾內草草完成的簡短便函。

“幾個不同的團夥都作出了一個相當合理的推測,那就是羅林森待在她房間的這段時間裏,把東西放在了姐姐的物品裏,而她也就把它帶回了英國。那麼,現在到了我願意稱之為兩條支線獨立發展的階段。一組人——也可能不止一組人——判斷薩特克利夫夫人把東西帶回了英國,結果就是,她在鄉下的房子被洗劫,被徹底搜查了一番。而這也顯示,搜查的人並不很明確地知道東西被藏在哪兒,隻是認定,極有可能是在屬於薩特克利夫夫人的某個地方。

“但是另外有人非常準確地知道東西在哪兒,我想現在把鮑勃·羅林森藏匿這些東西的位置告訴你們,已經是無傷大雅的了。他把東西藏在了一支網球拍的拍柄裏——挖空了拍柄,然後又巧妙地拚接在一起,很難看出曾有人對它做過什麼手腳。

“這支網球拍不屬於他的姐姐,而屬於姐姐的女兒,珍妮弗。一個準確地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事先取得了鑰匙的模型,複製了一把,在某個晚上來到了體育館。在晚間的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應該已經上床睡覺了,但是當時的情況並不是這樣。斯普林傑小姐從大樓看到了體育館裏的手電筒光線,於是過來察看。她是個健壯的年輕女性,毫不懷疑自己有能力應付任何可能發現的情況。我所說的這個人可能正在依次翻檢網球拍,試圖尋獲要找的那一支。被斯普林傑小姐發現並認出之後,這人沒有絲毫猶豫……搜查的人是一個殺人犯,開槍打死了斯普林傑小姐。然而,在這之後殺人者必須迅速行動。槍聲已經被人聽到,人們正在趕過來。殺人者必須立即逃出體育館而不能被發現。球拍暫時也隻能放在原處……

“幾天之後,有人嚐試了另一種方式。一個操著假美國口音的陌生女人在珍妮弗·薩特克利夫離開網球場的時候攔住了她,告訴她一個聽起來合情合理的故事,那就是她的某個親屬給她帶來了一支新的網球拍。珍妮弗毫無疑心地相信了這個說法,高興地把自己的球拍和陌生人帶給她的那支嶄新的、昂貴的球拍進行了交換。但是這其中有一個情況,這個操美國口音的女人無從得知。那就是,就在幾天之前,珍妮弗·薩特克利夫和茱莉亞·厄普約翰交換過球拍。也就是說,這個陌生女人拿走的實際上是茱莉亞·厄普約翰的舊球拍,雖然貼在上麵的標簽是珍妮弗的名字。

“現在我們說到第二起悲劇了。出於某個不為人所知的原因——但是有可能與當天下午發生的、謝斯塔的被綁架事件有關——範西塔特小姐在所有人上床睡下之後,帶著手電筒來到了體育館。某個跟蹤她到此處的人,在她檢查謝斯塔的衣櫃時,用手杖或者是沙袋擊倒了她。再一次,這起罪行幾乎是立刻被人發現。查德威克小姐看到了體育館的燈光,立即趕了過來。

“警察再次接管了體育館,殺人者又一次不能繼續搜尋和檢查那裏的網球拍。但是這個時候,茱莉亞·厄普約翰這個聰明的孩子在考慮了所有情形之後,得出了一個合理的結論,那就是原來屬於珍妮弗、現在歸她所有的這支球拍,一定有某種重要性。她自行展開調查,發現自己的猜想果然不錯,然後帶著球拍裏藏著的東西找到了我。

“現在,”赫爾克裏·波洛說,“這些東西已經被妥善保管起來,不再與我們有任何關係。”他暫停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那麼,還剩下第三起悲劇需要考慮。”

“布蘭奇小姐知道些什麼或者懷疑過些什麼,我們已經永遠不會知道了。她可能在斯普林傑小姐被殺的那個晚上見到有人離開學校大樓。不管她知道或者懷疑過什麼,她都發現了殺人者的身份。她沒有對別人說起這個,而是計劃索要一筆錢財來換取對方的沉默。

“沒有什麼事情比勒索可能已經犯下兩起謀殺的人更危險了。”赫爾克裏·波洛帶著感情地說,“布蘭奇小姐可能是采取了防範措施的,但是不管是什麼樣的方式,都不足以保護她。她與凶手有過一個約定,之後便被殺害了。”

他再次停下來。

“現在,”他環顧在座各位,說道,“你們已經對事件的全部情況有所了解了。”

大家都盯著他。人們的臉起初還流露出興趣,驚訝和激動,現在看起來都已經被凍結一般,隻有一片相同的冷靜,似乎像是害怕到不敢表現出任何情緒。赫爾克裏·波洛對他們點點頭。

“是的,”他說,“我知道你們的感受。這一切都發生在我們身邊,難道不是嗎?你們看,這也是為什麼我和凱爾西警督以及亞當·古德曼先生一直在進行著調查。如你們所知,我們必須弄清,鴿群中的貓是否還在!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我們要搞清楚,這兒是否還有人是喬裝改扮,扮演著虛假的身份?”

座下的聽眾中泛起一道漣漪,短暫、幾乎算得上鬼祟的側目打量,好像是想要看清楚其他人,但是又不敢這樣做。

“我很高興地向你們保證,”波洛說,“目前在座的諸位都符合各自聲稱的身份。比方說,查德威克小姐,正是查德威克小姐本人——這一點不容置疑,她自芳草地創校起就在此處。約翰遜小姐也是如此,她毫無疑問就是約翰遜小姐。裏奇小姐是裏奇小姐,夏普蘭小姐是夏普蘭小姐,羅恩小姐和布萊克小姐正是羅恩小姐和布萊克小姐。甚至可以這樣說,”波洛轉過頭說道,“在這裏以園丁身份出現的亞當·古德曼,即使並不完全是亞當·古德曼,至少也確實是他的身份證明文件上所指的那個人。那麼,我們發現了什麼?我們要找的不是偽裝成別人的某個人,而是一個以他,或者是她的真實身份出現,卻是一個殺人凶手的人。”

房間現在非常安靜,空氣中幾乎有了一種壓抑的感覺。

波洛繼續說下去。

“首先,我們要找到三個月之前在拉馬特的那個人。東西藏在網球拍裏麵,這樣的信息隻有一個辦法可以獲取。那個人必須親眼見到鮑勃·羅林森把東西放在那裏。事情就是這麼簡單。那麼,在座的所有人,有誰三個月之前是在拉馬特的呢?查德威克小姐在這兒,約翰遜小姐在這兒。”他的眼睛轉向兩個年輕的女老師,“羅恩小姐和布萊克小姐也在這兒。”

他的手指向一個人。

“但是裏奇小姐——裏奇小姐上個學期不在這兒,不是嗎?”

“我——不在。我當時生著病。”她有些匆忙地說,“我離開了一個學期。”

“這是我們之前所不知道的情況。”赫爾克裏·波洛說,“直到幾天之前有人無意間提起。在之前被警察詢問的時候,你僅僅是說,你在芳草地工作已經有一年半時間。這句話本身完全真實。但是你上個學期並不在,你完全可能是在拉馬特——我想你就是在拉馬特。請注意,這一點可以從你的護照記錄上得到驗證,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