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攤牌(3 / 3)

有一小段沉默,然後艾琳·裏奇抬起頭。

“是的。”她平靜地說,“我當時是在拉馬特。為什麼不可以?”

“你為什麼會去拉馬特呢,裏奇小姐?”

“你已經知道了。我當時生病了,醫生建議我休養一段時間——去國外休養。我寫信給布爾斯特羅德小姐做過解釋,說我需要請一個學期的假。她是完全知道的。”

“確實如此。”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說,“信中還附上了一份醫生的證明,說裏奇小姐在下一個學期之前最好都不要恢複工作。”

“所以——你去了拉馬特?”赫爾克裏·波洛說。

“為什麼我不能去拉馬特?” 艾琳·裏奇說,聲音有些發抖,“有對學校老師的旅費優惠。我需要休息,我需要陽光,我去了拉馬特,在那兒待了兩個月。為什麼不可以?到底為什麼不可以呢?”

“你從未提起過革命發生的時候你正好在拉馬特。”

“為什麼我要說這個?這和這裏的人有什麼關係?我沒有殺過任何人,我可以告訴你。我沒有殺過任何人。”

“你要知道,你被認出來了。”赫爾克裏·波洛說,“不是很確定,但是大概被認出來了。珍妮弗這孩子非常迷糊。她說她覺得自己曾經在拉馬特見到過你,但是又說不會是你,因為據她說,她見到的那個人胖胖的,不是瘦子。”他朝前俯身,眼神像是要鑽進艾琳·裏奇的麵孔裏。

“你有什麼要說的嗎,裏奇小姐?”

她轉過身體。“我知道你想暗示什麼!”她叫了出來,“你想要暗示說,不是什麼特工或者是這類的人犯下了這些謀殺,而是某個剛好到過那兒,某個恰巧看到珍寶被藏在網球拍裏的人;是某個發現那孩子要到芳草地上學,有了一個機會可以得到被藏匿珍寶的人。但是我告訴你,這不是真的!”

“是的,我覺得實際發生的情況就是這樣。”波洛說,“有人看到珠寶被藏起來,於是忘掉了所有的責任或者是利害關係,一心要把它們據為己有。”

“這不是真的,我可以告訴你。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凱爾西警督。”波洛轉過頭。

凱爾西警督點點頭——走到門邊,打開門,厄普約翰太太走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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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布爾斯特羅德小姐。”厄普約翰太太說著,看起來相當尷尬,“很抱歉,我看起來不太整潔,不過我昨天還在靠近安卡拉的某個地方,剛剛飛回來。匆匆忙忙的,我都沒有時間整理一下或者是做任何事情。”

“這完全沒有關係。”赫爾克裏·波洛說,“我們想要問你一些事情。”

“厄普約翰太太,”凱爾西說,“當你送你女兒到學校的時候,你曾在布爾斯特羅德小姐的起居室中停留過,你看著窗戶外麵——麵向前麵車道的窗戶——發出過一聲驚呼,像是認出了這兒的一個什麼人。事情是這樣嗎?”

厄普約翰太太看著他。“我在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起居室的時候?讓我想想——哦,是的,當然了。是的,我確實看到了某個人。”

“某個你很意外會看到的人?”

“嗯,我相當意外……你知道,那已經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你的意思是,大戰結束之前你在情報部門工作的那段時間?”

“是的。大概是十五年之前了。當然,她看起來也老了很多,但是我一眼就認出她來了。我還想,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呢?”

“厄普約翰太太,能否請你看看這個房間裏的人,然後告訴我,那個人是不是在其中?”

“當然可以,”厄普約翰太太說,“我一進來就看到她了。就是她。”

她伸出手指指向一個人。凱爾西警督反應很快,亞當也是如此,不過兩人都還不夠快。安·夏普蘭從椅子上彈起,手上握著一把小巧但是可怕的手槍,槍口直直地指向厄普約翰太太。布爾斯特羅德小姐比兩個男人動作更迅速,已經衝向前,但是更敏捷的還是查德威克小姐,隻是她試圖保護的不是厄普約翰太太,而是站在安·夏普蘭和厄普約翰太太之間的那個女人。

“不,你不會得逞的。”查德威克小姐叫道,在那把小手槍開火的同時,整個撲在了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身上。

查德威克小姐一個踉蹌,然後慢慢地癱倒在地,約翰遜小姐跑向她。亞當和凱爾西已經控製住了安·夏普蘭,她掙紮得像是隻野貓,不過他們還是奪下了那支小手槍。

厄普約翰太太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他們當時就說她是個殺手,雖然她那時還很年輕,已經是他們最危險的特工之一。她的代號是安吉麗卡。”

“你這個說謊的婊子!”安·夏普蘭脫口而出。

赫爾克裏·波洛說:“她沒有說謊。你確實很危險。你總是過著危險的生活。一直到現在,你本人的身份都沒有被懷疑過。你所有以自己的名字從事的工作都是真正正常的工作,而且也做得很出色——但是它們也都是為了特別的目的,那就是搜集情報。你曾為一家石油公司工作;還有一名考古學家,他的工作性質能讓他出現在一些特定地點;那名女演員,她的保護人是一個著名的政客。從十七歲開始,你就當上特工了——隻不過是為很多不同的主子效力。誰出得起錢你就為誰工作,而且收費非常高。你扮演著兩個不同的角色,大多數任務都是用你自己的名字完成,但是有些工作你會使用另外的身份。這也就是你聲稱要回家照顧你母親的時候了。

“但是我強烈懷疑,夏普蘭小姐,我在那個小村莊所見到的,由保姆照料著的老婦人,那個確實有精神疾病、頭腦不是很清楚的老婦人,根本不是你的母親。她隻是你離開工作,避開朋友圈的借口。這個冬天,你用來陪伴你那個‘情況不是很好’的‘母親’的三個月,正好是你去了拉馬特的時間。不過你並不是以安·夏普蘭的身份,而是安吉麗卡·德·托瑞多,一個西班牙,或者說有西班牙血統的舞者。你所居住的酒店房間正好在薩特克利夫夫人的房間旁邊。不知道使用了什麼辦法,你看到鮑勃·羅林森把珠寶藏到了那支網球拍裏。因為所有的英國人都被緊急疏散,你在當時沒有機會拿到球拍,但是你看到了她們行李上的標簽,要查到她們的信息相當簡單。在這間學校找到秘書的工作也不難。我做過一些調查,你付給布爾斯特羅德小姐之前的秘書一筆錢,讓她以‘身體不適’的理由讓出這個位置。你有一個很有說服力的理由,說是接受委托,要從一間著名女校的內部挖掘題材寫一係列文章。

“看起來一切都相當輕鬆,不是嗎?就算一個孩子的網球拍不見了,又有什麼大不了的?更簡單的辦法是,你可以在某個晚上去體育館取出這些珠寶。但是你沒有料到斯普林傑小姐的情況。她可能早已發現你在檢查那些網球拍,也可能她隻是剛好在那一晚醒著。她跟蹤了你,你槍殺了她。之後,布蘭奇小姐試圖勒索你,你又殺了她。殺人對你而言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不是嗎?”

他停了下來。凱爾西警督用一種單調的官腔向犯人宣讀了警告。

她沒有聽,轉向麵對赫爾克裏·波洛,低聲不斷地咒罵他,讓房間裏的人都目瞪口呆。

“喲!”亞當在凱爾西帶走她的時候說道,“我還一直以為她是個好姑娘呢!”

約翰遜小姐一直跪在查德威克小姐身邊。

“我想她傷得很重,”她說,“在醫生來之前最好都不要移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