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追星一族(2 / 3)

說到此,李成忍不住哼了下鼻子,一臉訕笑著說:“你說這些孩子是不是特別傻,人家大明星用你捧場的時候一口一個‘家人’地稱呼著,用不著的時候把你當個屁放了都是抬舉你,什麼偶像啊,吸血鬼而已。”

“這麼說,你們去的是城堡酒店,那後來怎麼知道玥涵去了希柏頓的呢?”葉小秋問。

李成解釋說:“是這樣,我們到城堡酒店撲了個空,徹底沒了主張,無奈之下我和我老婆便在微信朋友圈裏發了張玥涵的照片,簡單說了下她離家出走的情況,希望認識我們的朋友能盡量幫忙轉發,以此獲得更多線索。很快,這條朋友圈被我的一個朋友看到了,他是出租車替班司機,他那個車所屬的公司有個司機微信群,他就幫忙把我的朋友圈內容轉到群裏。到了當晚9點左右,那司機群裏有人發消息,說是下午快到4點鍾的時候,曾經在文彙大道拉過一個女孩去希柏頓酒店,看著很像我們家玥涵。朋友把消息轉給我,我們立馬和派出所的民警一同趕往希柏頓。我們到的時候,還有很多被消息誤導的孩子仍然守在酒店大門外,等著一睹偶像的風采,不管酒店方怎麼解釋,他們也不肯離開,隻不過在那些孩子中間我們並沒有看到玥涵。

“隨後,民警帶我們去了附近的派出所,幫忙調看酒店周邊道路的監控錄像。結果,在距離希柏頓酒店不遠的一處街邊,有個出租車臨時停靠站點,在那裏我們看到了玥涵的身影。她站在那裏不到兩分鍾,便有一輛出租車停靠過去,她對著車窗跟司機講了幾句話,接著便拉開車門坐進去,出租車隨即開走。那時是晚上9點32分,僅比我們趕到希柏頓酒店的時間早了5分鍾。此後,玥涵便徹底失去蹤影。”

“這麼說,是你女兒主動離家出走的,先前也毫無征兆,怎麼會和沈建濤或者周怡產生關聯呢?”葉小秋一臉不解地問。

“很有可能是他們一直埋伏在我們身邊,伺機報複我們,正好趕上了的。”李成愣了下,又再次強調說,“尤其那個沈建濤,心眼特別多,性格也非常偏激,報複心極強……”

葉小秋聽出李成的話有點胡攪蠻纏的意思,忍不住打斷他說:“你這說的純屬個人猜測,而且我覺得比較牽強,有沒有直接一些的事實依據,或者說沈建濤有沒有做出什麼舉動,讓你覺得很可疑?”

“當然有!”似乎想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更有說服力,李成提高音量說,“就說‘偷情視頻’那個事,我承認自己確實做得不對,事後我特意登門去他家裏給他道歉。我是真的帶著萬分歉意和誠意去的,結果那小子根本沒讓我進門,直接把我攆出來,還在我背後罵罵咧咧的。關鍵,我很真切地聽到他說了一句話,他說我和肖倩一定會遭到報應的。”

受了冤屈的沈建濤,撂下幾句狠話算不上什麼證據。葉小秋繼續問:“還有別的嗎?”

“他沒有不在現場的證據。”李成幹脆地說道,“你們警方找他問過話,他聲稱當天因為感冒在家裏躺了一天,可是沒人能證實。”

“既然認定是沈建濤作的案,那你們怎麼又去了南方,是在那邊發現什麼線索了嗎?”駱辛插話道。

“別提了,被騙了。”李成哭喪著臉說,“孩子失蹤後,我和老婆覺得不能放過任何一種可能性,所以一邊督促你們警方深入調查沈建濤和周怡,一邊也在網絡社交平台上發布尋找孩子的信息,並允諾能幫助找到孩子的,我們會支付五萬塊錢酬金。這不,上個月20號,有個南方人給我們打電話,說在他們當地一家流水線工廠裏看到過玥涵,還發過來一張女孩的照片,我和老婆覺得那女孩確實挺像玥涵的,立馬坐飛機趕了過去。誰承想,到了當地,見到打電話的人,那人卻在收了我們兩萬塊錢預付金之後,找借口溜走了。後來,我們到當地派出所報警,人家民警通過技術鑒定,證實孩子照片是合成的。原本,為了找孩子已經心力交瘁,這又遇上個挨千刀的騙子,對我老婆打擊挺大的,她回來就一病不起,這都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沒上班了。”

“那個……”葉小秋還想發問,眼見駱辛已經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便把到嘴邊的問題憋了回去,也跟著站起身,衝李成告別道,“今天就到這兒吧,你要再想起什麼,可以給我們打電話。”

李成點點頭,但沒有起身送客的意思,隻是微微欠了下身子,算是回應。

駱辛和葉小秋一前一後出了李家的門,在樓道裏兩人沒有過多言語,出了樓道門發現天空中飄起了小雨點,便一起快步跑到車邊,拉開車門坐進車裏。葉小秋一邊從扶手箱中抽出兩張麵巾紙遞給駱辛,一邊問道:“你剛才怎麼不問問關於那個出租車的調查情況?”

“用不著問他,去支隊調看卷宗不是更具體?”駱辛用紙巾抹著額頭上的雨水,“再說,這個李成一門心思認定是沈建濤作的案,他說的話也不夠客觀。”

“那咱現在去支隊?”葉小秋試探著問。

“再去趟李成單位,核實他不在案發現場的證據。”駱辛回應說。

據先前的調查,沈建濤目前在其姐夫經營的一家小型機械廠中做庫管員。工廠在郊外,出了市區還有十來分鍾的車程,周時好親自駕車,載著鄭翔,來到這家工廠,如願見到了肖倩被殺一案中嫌疑最大的沈建濤。

沈建濤將二人帶到自己工作的庫房,裏麵充斥著嗆人的油汙味,門口處擺著一張木桌和一把木椅,沈建濤又從庫房裏找到一把椅子請二人落座,他自己便隻能站著。

周時好坐定,抬眼打量著沈建濤。他個頭不高,人長得很白淨,瘦削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躲在鏡片背後的一雙眼睛略顯空洞,身子微微弓著,雙手放在小腹前輕輕地揉搓,整個人看上去很是拘謹,但並未顯示出對警方的到來感到意外的樣子。

周時好開門見山說道:“看來你已經知道肖倩被殺了。”

“嗯。”沈建濤輕輕點下頭,抬手咬了咬指甲,言簡意賅地說,“現在網絡社交平台很發達。”

“前天,也就是7月2日晚上9點到10點之間,你在哪裏,都做了什麼?”鄭翔見周時好沉吟著不說話,便開腔問道。

“你們來找我,說明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你們已經很清楚了。本來,我跟母親一起住,但是母親不堪忍受一些網民騷擾,隻好住到我姐姐家。前天我母親過生日,我下班之後直接去了姐姐家吃晚飯,10點多才回的家,回家不久便睡了。”沈建濤語氣平靜地說。

“這工廠離市區不算近,你平時上下班坐什麼車?”周時好緊接著問。

“自己開車。”沈建濤解釋說,“廠裏有個快報廢的小麵包車,姐夫讓我開著。”

周時好點點頭,略作沉吟,抬眼注視著沈建濤問:“對於肖倩的被殺,你有什麼感受?”

沈建濤愣了一下,隨即微微垂眸,雙眼放空地盯著桌角,庫房裏便陷入一陣靜默。須臾,他又把手放到嘴邊,使勁咬了幾下,聲音略顯顫抖地說:“你們有過一夜之間失去一切的經曆嗎?所有你在乎的東西,接二連三地化為烏有,而你並沒有做錯什麼,隻是因為有人無聊,隨手拍了段視頻,這是不是過於荒謬了?這世界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像肖倩這樣的人越來越多?是不是應該有人站出來做點什麼?殺了她,是阻止墮落,不論是誰,我都會為他鼓掌!”沈建濤說著話,突然抬起頭,使勁揚起嘴角,刻意做出一個愉悅的表情,但很快又恢複平靜,“你們可以找我姐夫核實,他能給我做證,那天晚上我真的在他家待到很晚,不可能去殺肖倩。”

沈建濤如此毫不掩飾自己對肖倩的怨恨,反而令周時好再無從下口,隻好順勢說道:“那帶我們去找你姐夫吧。”

沈建濤默然點點頭,前頭帶路出了庫房。周時好和鄭翔起身跟上。

金海市刑偵支隊下設多個辦案大隊,各大隊都有各自側重的辦案職能,比如周時好兼任領導的一大隊,主要負責偵辦重大惡性案件,而未成年以及成年女性失蹤案件,則歸屬刑偵支隊二大隊的工作範疇,也就是說李玥涵的失蹤案,是由二大隊負責偵辦。不過,對於駱辛借閱卷宗的請求,二大隊負責人麵露難色,表示新來的支隊長方齡三令五申,各大隊、各辦案小組,不得將辦案信息隨意外泄,所以他得跟方齡請示一下,讓駱辛先回檔案科等消息,如果方齡同意了,他派人把卷宗整理一下再交給駱辛。

在二大隊碰了個軟釘子,駱辛心裏很不痛快,但也沒辦法,隻得和葉小秋找周時好求援。兩人在副支隊長辦公室坐了半個多小時,才把周時好和鄭翔等回來,相互說了下各自掌握的最新情況,接著順便進行了一番討論。

“李成不在現場的證據能坐實嗎?”周時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