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先去告訴過潞王,能從大明宮全身而退是福,太後雖廢了潞王太子之位,卻保全了潞王性命和名望,太後用心良苦可潞王不但不知感激反而欲要弑母奪位。”竇陶語重心長道。
“貪狼吞龍……這是裴炎給你吃的定心丸吧,你不是貪狼,你也吞不了龍,裴炎之所以選你,就是因為早就知道你的秘密,裴炎不說是留下了日後弑君的理由,你早晚會死在他手中。”
“不可能!”李賢方寸大亂,“裴相忠君為國,絕非是狼子野心之輩。”
“裴炎都招了,本宮甚至都沒有嚴刑逼供,他遠比你要通透,知道大勢已去便和盤托出,你自始至終不過是他利用的棋子而已。”武則天一臉哀色道,“裴炎到最後寧可一死都不肯說出你,不是他忠於你,而是裴炎知道,你是娘的軟肋,娘處心積慮想護你安平,可他卻將你推到萬劫不複的境地,裴炎先後毀掉娘的兩子,沒有什麼比這個更令娘痛不欲生。”
李賢嘴唇抽搐一下,再無之前冷傲,見武則天句句肺腑,頓時懊悔不已一樁跪地。
武則天站起身,慢慢走到李賢麵前,抬起的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逼人的匕首,李賢一驚,還未反應過來,武則天已將匕首塞到了他手中。
李賢戰戰兢兢,握住匕首的手抖的厲害,武則天一把抓起李賢刺刃的手,將刀刃抵在自己頸脖上。
“你既然那麼想登帝位,甚至不惜弑母,那娘今日就成全你,賢兒隻需殺了娘,便可得償所願。”
武則天麵無懼色,甚至將頸脖主動迎上刀刃,持刀的李賢見狀頓時大驚失色。
“動手!”武則天麵色一沉,厲聲道。
李賢一驚,手中匕首掉落在地,誠惶誠恐請罪:“兒臣未能體恤太後一片苦心,受奸臣挑撥鑄成大錯,還請太後責罰。”
“成大事者該殺伐果斷,你連刀都拿不穩還如何能坐穩江山。”武則天直起身,失望的歎息一聲,“娘這次怕是不難在袒護賢兒了。”
“罪臣請罪流放邊陲,至死不返京城。”
“你弑母奪權,娘不怪你,可你竟派人刺殺顯兒,倘若此次你真勝了,想必旦兒也會死於你手,為了帝位你可不顧母子之前,棄手足之誼,你早就喪心病狂,為娘不能放你走,裴炎雖敗,可天底下不知還有多少裴炎,這些逆臣賊子同樣會以你為旗幟來禍亂社稷。”武則天轉身慢慢走向殿門,“為娘這次怕是要對不住賢兒了。”
武則天轉身的那刻,竇陶手中多了一條白綾,李賢看見後,再細想武則天所言,頓時明白一切。
“娘……”
“這聲娘,賢兒叫的太晚了。”
武則天潸然淚下,身後傳來掙紮的聲音,從口中發出的持續呻吟以及桌椅被踢翻,碗筷碎裂等音交織在一起,武則天閉目潸然淚下,身後的聲響越來越微弱,直至太極宮又恢複了一片死寂。
“本宮準備了兩條白綾,另一條是留給你的。”武則天沒有回頭,好似這裏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眷戀,“當年那把火並非本宮所放,你不顧主仆之情,但本宮沒有忘,本宮賜你乾陵陪葬。”
“老奴謝恩!”
武則天緩緩走出太極宮,身後的殿門徐徐關閉,一隊侍衛手持火把前來,武則天沉默了少許後微微點頭,侍衛用火把點燃太極宮,片刻功夫武則天身後已是一片火海。
火光照亮了高不可攀是城牆,武則天仰頭眺望,再一次,再一次她將宮闈之中見不得光的事隔絕在了城牆之中。
上官婉兒疾步走到武則天身前,雙手恭敬送上一封密奏,武則天打開看了一眼,凝重的神色有了少許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