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兒就幹了這一件事,”米爾德裏德·斯垂特說,“媽媽,你吃過補藥了嗎?”

貝萊弗小姐看上去有些生氣。

“我真給忘了。”她站起身,走進餐廳,拿來個盛著玫瑰色液體的小瓶。

卡莉·路易絲笑了笑,順從地伸出手。

“這種嚇人的東西,你們誰都不會忘。”她一邊說話一邊做了個鬼臉。

劉易斯·塞羅科爾德出人意料地說:“親愛的,今晚你就別吃了,我不知道它是否適合你。”

他鎮定卻不由分說地把小瓶從貝萊弗手中拿下,放在威爾士風格的橡木梳妝台上。

貝萊弗小姐厲聲道:“塞羅科爾德先生,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塞羅科爾德夫人的情況好多了,自從——”

她停下來,表情非常生氣。

大門猛地被人推開,由於用力太大,門“砰”地響了一聲。埃德加·勞森走進燈光暗淡的大廳,像一個明星登場。

他站在屋子中央,擺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

情形似乎有些荒唐——但不算太荒唐。

埃德加像在念台詞:“我可找到你了,哦,我的敵人!”

他顯然是在對劉易斯·塞羅科爾德說話。

塞羅科爾德先生顯得有些吃驚。

“什麼事,埃德加,你究竟怎麼了?”

“你怎麼能這麼對我說話呢?你知道怎麼回事。你欺騙我,監視我,和我的敵人一起陷害我。”

劉易斯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親愛的,別激動。靜下來和我說。來我的辦公室吧。”

他領著埃德加穿過大廳,走過右邊的門,又把門關上。之後又一聲響,鑰匙在鎖裏轉動,尖利地響了一聲。

貝萊弗小姐看了看馬普爾小姐,兩人的想法一致:用鑰匙鎖門的不是劉易斯·塞羅科爾德。

貝萊弗小姐大聲說:“在我看來,那個年輕人簡直瘋了。這很不安全。”

米爾德裏德說:“他是這裏最不正常的家夥——完全不會回應別人的好意。媽媽,你決不能容忍他再這樣下去了。”

卡莉·路易絲輕輕地歎了口氣,低聲說:“他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他喜歡劉易斯,非常喜歡。”

馬普爾小姐好奇地看著卡莉,埃德加剛剛衝劉易斯·塞羅科爾德發脾氣時她可根本看不出他喜歡他,完全不可能。馬普爾小姐像以往一樣,不明白卡莉·路易絲是不是在故意否定現實。

吉娜大聲說:“他口袋裏有什麼東西,我是說埃德加。他剛才一直在擺弄那個東西。”

斯蒂芬把手從鑰匙上拿開,低聲說:“如果在電影裏,肯定會演成是一把左輪手槍。”

馬普爾小姐咳嗽了一聲,說:“應該是把左輪手槍。”

從劉易斯辦公室緊閉的門後傳來的聲音不怎麼好分辨。突然,聲音清晰起來。埃德加·勞森在大聲叫喊,劉易斯·塞羅科爾德的聲音則依舊充滿理智。

“謊言——謊言,全是謊言。你是我父親。我是你的兒子。你剝奪了我的權利。我應當是這裏的主人,你恨我——想甩掉我!”

劉易斯低聲安慰他,但埃德加歇斯底裏的喊聲卻越來越高。埃德加不時說些髒話,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劉易斯會說上兩句“鎮定——安靜下來,你知道這不是真的——”,但這些話不但沒有安撫年輕人,反而讓他更憤怒了。

大廳裏的人都不知該怎麼辦才好,隻得靜靜地聽著劉易斯辦公室鎖著的門後的動靜。

埃德加大叫:“我讓你好好聽我說的話,把你臉上傲慢的假麵具完全剝除。我要報仇。為你讓我遭受的這一切報仇。”

劉易斯一改剛才漠然的語氣。

“把左輪手槍給我放下!”

吉娜大嚷:“埃德加會殺了他。他瘋了。我們不該去找警察或別的什麼人嗎?”

卡莉·路易絲不慌不忙地輕聲說:“吉娜,不用擔心。埃德加愛劉易斯,他不過是在演戲,就是這麼回事。”

埃德加的笑聲隔著門傳了過來,馬普爾小姐承認,聽起來他的確瘋了。

“對,我有把左輪手槍——一把上了膛的槍。別動,也別開口說話。你必須聽我說。既然設計陰謀陷害我,你就得為此付出代價。”

此時,傳來一聲槍響,眾人一驚,但卡莉·路易絲卻說:“沒關係,聲音來自外麵——應該是停車場裏傳來的聲音。”

埃德加還在鎖著的門後尖聲怒吼。

“你坐在那兒看著我——看著我,卻裝作無動於衷。你幹嗎不跪下來求我開恩?我要開槍了。我要把你打死!我是你兒子——你那無名無分、受人鄙視的兒子,你想把我藏起來,不讓全世界發現。你讓偵探跟蹤我、監視我、百般陷害我。你,我的父親!我的好爸爸。我是個雜種,對嗎?隻是個雜種。你一直用謊言蒙蔽我,一直裝作對我好,你一直這樣欺騙我——你不配活下去。我不會讓你活著的。”

門後再次傳來一連串髒話。貝萊弗小姐出了聲:“我們必須做些什麼。”之後便走出了大廳。

埃德加停下來喘了口氣,然後又大叫道:“你快死了——現在就要死了。你這個惡魔,趕快受死吧!”

兩聲尖厲的槍響——不是在停車場,絕對是從鎖著的門後傳來的。

有人長歎一聲,馬普爾小姐覺得是米爾德裏德。

“上帝呀,該怎麼辦呀?”

砰的一聲響,接著傳來更為可怕的聲音,是粗重的抽泣聲。

有人從馬普爾小姐身邊走過,開始用力搖動那扇門。

是斯蒂芬·雷斯塔裏克。

“開門,開門。”他叫嚷著。

貝萊弗小姐回到大廳,手裏拿著一大串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