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一見鍾情(1 / 1)

被帶出來走了好久,蘇清川整個人都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這個拉著她手的男人究竟是誰?

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居然被一個陌生男子大晚上的牽著手走在上海街頭,旁邊的人除了那攤油漬是她知道的,其它一無所知,想想她怕是瘋了。

一輪月清冷如水卻又明亮醺黃的照著身旁的佳人,別說蘇清川了,連男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發什麼瘋,本不是熱心腸的人,怎麼頭腦發熱就拉著人家姑娘往外走,可這手牽住了,玉質凝膚他還真不舍得放開。

難道如白蘋洲說的,混了幾年圈子,自己真成了流氓了?

被拉的人忍了半天,終是忍不住縮出了自己的手,給麵前的恩人鞠了一躬說:“今天真的謝謝您了。”

被甩開手的莫名有些生氣,直接回道:“沒事。”

女人顯然沒有察覺到他的不高興,小著聲音說:“襯衫的話,你脫給我吧,你把地址給我,我送到您府上。”

聽了這話,男人突然笑了起來:“蘇小姐,對於剛見麵不久的男人就讓脫衣服,是不是有些唐突。”

蘇清川沒料到男人會這麼說,急的麵紅耳赤的說:“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看她這個樣子,男人心裏開始有了小九九,接著慢條斯理的說:“第二,這是大街上,我怕我前腳給你脫了,後腳就被巡捕抓了。”

“我……你……”

“什麼我你的,我有名字的,第三,蘇小姐你直接要男人的地址你覺得合適嗎?”

被眼前男人這麼一調笑,蘇清川徹底生氣了,本來有的心悸被這人完全耗沒了,看他輕浮的語言,果然,他把自己當做隨意的女人了,憑什麼這年頭長得漂亮的就得是不自檢的,怪不得大晚上拉著她走,她還真以為他是好人來著,真是瞎了眼。

男人憋著笑道:“哎,蘇小姐,你走慢些,這是閘北區,去勞勃生路方向反了。”

“不好意思,我要先買點東西,今天謝過你了,就此別過吧。”突然想起什麼,蘇清川掏出錦緞繡花荷包抽出不多的幾個錢幣統統塞進男人手裏:“我隻有這麼多了,你看看夠不夠幹洗錢,要是不夠等我月底發錢了,我再還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還沒等男人話說完,蘇清川就跳進了電車,同樣的情景,獨獨留下哭笑不得的男人,追了幾步是趕不上了,想來光今天他第二次“被甩”了,那句我叫宋長薄被電車碾壓幹淨,車上的人也無從聽見男人的名字了。

可坐了沒幾分鍾,車上就隻有她一人坐在車上,順著軌道,蘇清川卻迷了路,黑了的城有了不一般的陌生感,滑落的機械聲,摩擦的火花,都像魔障,一切就像扭曲的空間,小巷子裏,一個又一個大轉彎,司機累此不疲的耍著他的高超技巧,黑夜裏,所有人都不再是原先的模樣,模糊中的回憶綻放出的色彩帶著灰色地帶的浮華。

“哎,姑娘我到站了。”

“什麼?”

“我說我到終點了。”

“怎麼可能,明明這不是我家的路,糟了。”

看了電車,蘇清川才反應過來自己做錯了車,自己把錢都給了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小荷包裏剩的錢坐電車根本就不夠了,隻好喊停了車說句不好意思羞紅臉往回走。

回家的路上,天又仿佛要下雨的樣子。

想起今天的經曆,蘇清川經不住鼻頭一酸,連忙轉頭看打濕的桂花樹,懨懨的枝心疼孕育一年的花就這麼被不解風情的雨打個細碎,難免聯想自己浮萍般的命運,暗自歎口氣忙收起剛活絡的心轉回頭,濕噠噠的粗布衣服粘著身體發出黏膩的摩擦聲,人有時候就是這樣,遇到事的時候倒不覺得難過,反而一個人的時候就開始感覺到了孤獨。

江南的雨總是綿的有些陰鬱,這場雨,她淋了一路,這前十年,她也孤獨了一路,想起家裏淒冷景象,那間隻有一席床,一張梳妝台,一株茉莉花的房間,生病而討厭自己的父親,永遠給自己挑刺的大姑姑,整日以淚洗麵的母親,似乎這場人生,就沒有個順利的時候,這般想著,雨越發大了。

特別是腦子裏浮現出剛才男人的樣子,戲謔的神情更讓她一肚子的火。

究竟,那個男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