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桂芳心裏忙得不亦樂乎,麵兒上是看不出來的,她明白每個女孩子都會有當新娘子的一天的,而自己即將輪到了,心情就格外的好。這是當然的,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嘛。藍桂芳心情好見誰都笑眯眯的,離著老遠就打招呼了,就連田華建也一樣。
你回來了。藍桂芳輕聲曼語地招呼道。
這是自打落點以後藍桂芳第一次跟田華建說話。田華建仔細看了看藍桂芳,臉蛋還是那麼漂亮,乳峰還是那麼挺拔,蠻腰還是那麼纖柔,大腿還是那麼修長,屁股還是那麼大那麼翹拔,走起路來還是一扭一扭的那麼勾人……一切都沒變!真的一切都沒變,就連跟他說話的語氣都是,跟他二叔田文香沒有捅破他喜歡她之前一模一樣的!
村裏最會跟人打渣子罵玩的雄雞蛋潘三林的四大好聽是咋說的?撕綢子,撞金鍾,百靈叫,新媳婦哼。潘三林說得沒錯,藍桂芳雖說不是新媳婦,可藍桂芳說起話來一樣好聽,好聽,就是好聽!
哦。田華建半天才反應過來,聽說你快要結婚了?
是啊,有空來喝喜酒啊。藍桂芳說完頭一低甜甜地笑了。
哦。田華建癡呆呆硬生生眼睜睜地看著藍桂芳扭著她好看的大屁股慢慢地遠去了。好半天,田華建才驀然想起來哪裏有點不對,想了想才明白過來,是不對!藍桂芳對他的不期而至一點都沒感到奇怪啊!因為他往年打工的時候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一去都是一整年的,今年半路上忽地殺回來肯定是有問題的,他還托他二叔田文香跟藍家挑明了他喜歡藍桂芳,又是她快要結婚的時候,也就是說他的猝然回鄉是跟藍桂芳有關係的,藍桂芳怎麼能無動於衷呢?
可是,藍桂芳就是無動於衷!
這是咋了?
其實也不咋,現在正是夏收時節,無論村裏還是地裏天天都是哄哄亂亂的,家家都全力以赴,人人都忙得不可開交,朝天每日都有從外麵打工或者做買賣回來收莊稼的人,他一個田華建就像現在麥田裏的一粒麥粒兒,能算個啥呢?
今天已經是四月二十八了,再過七天他的藍桂芳就要嫁給顏雙來,跟顏雙來洞房花燭,成為顏雙來的新娘了!
咋辦呢?
咋辦呢?
咋辦呢?
田華建真想把顏雙來一刀宰了,可他也清楚,要是把顏雙來宰了他就得把自己的小命兒搭上。如此以來藍桂芳還會嫁給別人跟別人洞房花燭成為別人的新娘,隻不過這個別人不再是顏雙來了罷了,但絕對不會是他!他連藍桂芳的一根毛兒都挨不著,一口氣兒都聞不著,一點信兒都聽不著!當然,最好的情況是發生奇跡,顏雙來突然死了或者殘廢了,隻不過這樣的奇跡是不可能發生的。
愁腸百結的田華建在村裏晃蕩過來晃蕩過去不知不覺就晃蕩到他二叔田文香家裏來了。
二叔,咋辦啊?田華建張口就問。
啥咋辦?田文香被田華建突如其來的問話問得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了,眨巴了幾下眼睛盯著他侄子反問。
藍桂芳啊。田華建有點不滿意地說。
田文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不是,田華建給了他五百塊錢不說,還時不時地主動打電話過來問詢藍家的情況,他咋能轉眼就忘了呢?
咋辦啊?田華建盯著他二叔還是一毛不拔地問。
唉,田文香看看他侄子,歎了一口,下意識地揮了揮手,說,咋說哩?
該咋說咋說。田華建麵無表情地說。
唉,你這個孩子啊,咋就一根筋哩。田文香吸了一口煙,慢吞吞地突出煙氣,突然提高聲音說。
咋了?田華建登著他二叔一時莫名其妙。
田文香又看了他侄子一眼,有點恨恨地說,還咋了?再過幾天桂芳就結婚了,還能有指望嗎?
不是說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嗎?不是說不怕不沾弦,就怕纏得黏嗎?不是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嗎?田華建一強起來不光油鹽不進,嘴頭子也上來了,機關槍一樣噠噠噠就是一梭子,噠噠噠又是一梭子,直到看他二叔一臉的鄙夷,這才緩了口氣,事在人為嘛。
那你說咋辦?田文香沒好氣地問。
我也沒辦法,要不我還會來跟你商量嗎?田華建可憐巴巴地說。
唉,這事,叫我咋說哩?田文香撓了撓頭皮說。
你說唄。田華建說。
田文香想了想說,辦法也不是沒有,可是,可是……
可是啥?田華建不覺精神一振。
田文香張了張嘴,再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還是沒言語。
田華建把錢包猛地往桌子上一拍,死盯著他二叔的臉,喘著粗氣說,這裏頭的錢都是你的!說吧,啥辦法?
田文香慌了,把手擺得稀裏嘩啦的,連連說,別別別!你是我親侄子哩,我是您親叔哩!上次的錢就不該拿,可你非要給,我要不拿好像就不真心給你辦事一樣……
田華建催促說,那你說啊!
田文香這才吞吞吐吐地說,隻能是雙方越忌諱啥越扒拉啥了。
那是啥?田華建問。
田文香說,不是!
不是?田華建不解地問。
田文香點點頭說,嗯,不是。往人家身上找不是,不是越厲害對方越容易悔婚……
田華建不禁喜上眉梢,打斷他二叔問,咋找?
田文香說,要是男孩子會好些,家裏塌窟窿借賬啦,身上有大病大災啦,幹過啥壞事遲早要法辦啦……
田華建聽得不耐煩了,揮了一下手問,你就說女孩子該咋辦吧?
田文香看看他侄子。
田華建說,你看我幹啥,說啊!
田文香這才接著說,女孩子的話,隻能說她身上的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