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興致勃勃時,忽聽到一側的密林中傳來‘沙沙’聲響,時斷時續。從水中躍出,她靜靜立在河岸上,不敢出聲。這黑石涯後的山是原始森林,裏麵的凶獸殘忍噬殺,萬一跳出個母大蟲,那可就慘了。

越想心裏便越害怕,端木煙塵輕手輕腳挪著步子,眼珠子死死瞪著那黑漆漆的密林深處,隨時準備逃跑。

那是一片齊腰深的雙葉草叢,時斷時續的聲響伴隨著兩聲極低的呻吟。端木煙塵蹙了蹙眉心,腳下停了下來。這樣的呻吟,倒不像是動物發出來的,她的好奇心總是很強,越是看不到,她便越想看,越想知道那雙葉草後是個什麼東西。

她剛動了動腳,更大的聲音傳來,那片茂密的雙葉草似被一片巨大的陰影壓住,向著她直直地撲倒下來。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端木煙塵身形一頓,足下用力一跳,飛也似的往後躍去。

我……救我……”那黑影突然冒出人話來,端木煙塵隻覺得耳邊仿佛飄過了陣寒風,嚇得不輕。

她越過瀑布下的那條清河,找了個比較安全的高石台,這才停下來,強壓著‘突突’狂跳的心髒,轉頭回望。

耀眼的光線透過河麵的波光,反射出蒼白刺目的光,星星點點投射在黑影身上,端木煙塵這才看得清晰。那明顯是個人,撲倒在濕潤的草叢中,他穿著黑色布衫,像是普通苗人的服飾,頭上包著暗紅的布頭,裸露在外的長腿被荊棘劃出了許多傷口,其中有兩條很深,鮮紅的血順著腿腳緩緩往下流。

他似乎隻叫了那聲便沒了動靜,也不知道是活著還是死了。

端木煙塵有些犯傻,立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等了好一會兒,她才醒悟似地眨了眨眼,試探著喊說道:“喂……喂……”

仍是沒什麼動靜,端木煙塵心想,許是那人已經死了吧,還是不要管閑事,師傅不讓弟子們帶陌生人到蜀山的。這樣想著,也就轉了身,然而就在她轉身的刹那,眼角似劃過一道流光,晶瑩奪目,稍縱即逝。

什麼東西?豁然轉過身來,端木煙塵眼底浮起一抹異彩,幾個縱身已落到那個苗人身邊,毫不遲疑蹲了下去。

她仿佛已忘記了害怕,兩隻眼睛飛快掃過那人全身,最後,停在那隻伸出的髒汙大手上。

乖乖,那是塊多麼精巧奪目的黑耀石啊,宛若最深最深的宇宙中心,星辰的居所,根本無法看透它的底層。端木煙塵深深吸了口氣,伸出手將那塊黑耀石戒指從那人手上取了下來,愛不釋手地看了半晌,揣入了吞吐袋。

麵容上揚起笑意,她又凝向那個苗人,先在他脖間摸了摸,還有熱氣,有脈搏,這才舒了口氣,露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說道:“其實呢,我是不能帶你進入蜀山地界的,但師傅也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想我端木煙塵也是個好人,總不能看著你在這兒被野獸拖走吧。這樣好不好,你把這個東西送給我,我就冒著被師傅打屁股的危險帶你走。”

她裝模作樣地看著那一動不動的人,又自言自語說道:“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先說好,你若好了,可不要找我還啊!”

用力將那人提了起來放在自己背上,端木煙塵不由皺了皺眉頭,邊走邊嘀咕說道:“你還真得很重呢,沒事跑到森林裏做什麼?要不是碰到了我,你就等著暴屍荒野吧。說來說去還是我吃虧,看你這傷口,不知要用我多少好東西,你既有這樣的寶貝,家裏也是個富足戶,說好,要給藥錢的哦……”

端木煙塵喋喋不休背著他往黑石涯走,這人嘛,是決不可能帶回前山的,也不能讓師兄弟們發現,想來想去,還是她平日裏藏寶貝的地方安全些。她曾在黑石涯一棵巨大榕樹上搭了個樹屋,把這人安頓在那兒應該非常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