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上說,“哀兵必勝!”,那是指訓練有素的軍隊。王斌看不出這支連飯都吃不飽,兵器都不會用的散兵遊勇有何勝算。
但既然被派上戰場,就得自己照顧自己了。
此時他根本沒有立功的念頭,隻想著如何能從西戎馬隊的衝殺中活下來。
隨著又一通鼓響。
前軍部隊開拔了。
一隊隊滿臉絕望,眼睛冒火的兵士被什長都伯帶動著,如同一條長蛇逶迤著向城門外走去。
街邊,定遠縣城內的百姓舉著吃食和酒為這些將死之人送行。
張才和範二狗餓得眼睛發綠,本想接那些食物,卻被兩邊押送的馬隊擠得東搖西晃,急的直罵。
王斌隻覺得喉嚨發幹,心跳得厲害,手裏緊緊按著環首刀的刀柄,眼睛緊盯著都伯蔡青寬厚的背部。
“二弟,三弟——”這時,從路邊傳來一聲喊。
王斌扭頭看去,見錢謬也在送行的人群裏,正衝他們擺手。
“大哥!”王斌心裏猛的一熱,衝錢謬拱手喊道。
“二弟,三弟,我給你們帶了些饅首。”錢謬眼圈一紅,聲音發顫的喊一聲。然後隔著馬隊把兩個包裹扔了過來。
王斌接過一看,一個包裹裏麵是麥麵大饅頭,一個包裹裏麵卻是兩件衣服和兩雙靴子。
“大哥,謝過了!”王斌衝錢謬重重點頭。
“二弟,三弟,你們放心去吧。大哥雖然不能和你們一起去,但家裏麵,放心交給我!”錢謬說到這裏,掩麵泣不成聲。
“二哥,瞧大哥這樣子,哪裏是送行,怕是來給咱們送葬來了!”褚達理見有了吃的高興,大咧咧笑道。
王斌回頭望了望,錢謬已經被人群擁到後頭去了。
轉眼走到城門外。
褚達理卻再也笑不出來。
隻見護城河外,密密麻麻滿是逃荒的難民。
這些拖家帶口之人,哀哀懇求守城的官軍放自己進城。但那些守城的武威軍卻不為所動,大聲喝罵著,不讓那些人靠近城門半步。
有膽大想衝進去理論,被一個武威軍小校一刀砍倒。
見了血光迸濺,那些難民們被嚇得四散奔逃,留下一地雜物鞋襪,但那些難民實在無處可去,還在遠處張望,期待著守城的將軍開恩,或許能放他們進入......
“二哥.....”褚達理看得眼眶都要瞪裂。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王斌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來。
又走了一段,前麵的都伯蔡青回頭開始傳上麵的命令。
“爾等與我前去駐守秦村,拱衛定遠縣城,絕不能讓戎人前進半步!”
“呼——”聽到這話,王斌長長吐出一口氣。
看樣子指揮作戰的校尉還不是那麼沒人性,知道依靠地形來拖住西戎騎兵。而不是放他們在曠野中任騎兵衝撞砍殺!
他跟著李富貴來回走了幾趟縣城了,知道那個秦村乃是城外幾裏的一個十幾戶人家的莊子。再往外,就是往靠山村去的那條鄉道了。
慕容恪也知道自己孤軍和西戎兵硬抗不過,不知聽了誰的計策,此次要在城外搞一圈兵屯。
本來這些新募來的兵士沒有經過訓練,也沒有什麼戰鬥力。如果西戎騎兵到了,這些駐守在環城村屯的前軍戰士暫時可以擋住西戎兵一陣,起到分散和擾亂西戎騎兵的作用。
至於死活,隻能聽天由命!
蔡青和另一個都伯帶著一百來號兵小跑著來到秦村時,村裏並沒有看到人,恐怕村人也知道西戎兵要打過來,所以跑到山裏去避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