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夕快樂(2 / 2)

費鷹在那頭似乎是笑了一聲。他的語氣在意料之中,說:“嗯。我已經在他們樓下了。”

王蒙莉給費鷹開門。她對女兒的這位男朋友始終說不上是什麼感受。一個白手起家的商人,學曆水平一般,家裏麵的事情亂七八糟,這算是一個好的結婚對象嗎?有錢確實是有點錢,但難道她女兒就賺不來錢嗎?長得倒是帥得要命,還有這個身材,可惜兩人又不要小孩子,這樣的基因又有什麼用?唯一能讓王蒙莉心裏舒服的,就是費鷹對她女兒的好。還有誰家的女兒男朋友,能隨時打電話和發微信都能找得到人,還能隨叫隨到?做生意的人不是都忙嗎?怎麼她女兒的男朋友看起來還沒她女兒忙?不過這些心裏話想歸想,王蒙莉從來不會對薑闌講。她女兒好不容易找了個結婚對象,她才不要添亂,以免薑闌又有理由繼續回到她從前的生活方式。

今晚薑闌忙得回不來,飯菜又燒多了。王蒙莉叫費鷹多吃點,一頓飯講了不曉得多少遍,講到連薑城都看不下去,幫忙開口製止她的“逼迫”。

飯吃好,費鷹幫著王蒙莉收拾碗碟進廚房。王蒙莉問他:“今天是七夕呀,你和闌闌不過七夕嗎?”

費鷹關上洗碗機門,簡單說:“她忙。”他還在學習怎麼和薑闌的母親相處,在這一點上他遠不如王涉,王涉隻要進了廚房,那童吟的媽媽就沒有不喜歡他的時候。

王蒙莉知道女兒忙,但她永遠也不能真正了解女兒的世界。她叫費鷹講一講薑闌具體在忙些什麼,費鷹就挑了一些通俗易懂的告訴了她。

像王蒙莉和薑城這樣一輩子待在學術象牙塔裏的長輩,費鷹很敬重。他能感知到薑闌和父母的隔閡,更能感受到王蒙莉和薑城所作出的嚐試和努力。

從廚房出來,薑城叫費鷹出門散步。費鷹答應了,同他一道下樓。薑城和王蒙莉有著本質區別,他話不多,還有一股學者的清高,頭幾次費鷹跟著薑闌回家時,薑城幾乎不怎麼同費鷹交流。

今晚走在小區裏,薑城對費鷹說:“我注冊了一個微博,看了不少和你們相關的東西。”

費鷹沒問薑城能不能看得懂,他等著薑城繼續說下去。

薑城說:“薑闌小的時候,有兩年,我公派出國工作,先去日本,再到美國。九十年代初的時候,像我們這種搞理科研究的,雖然知道自己和人家有差距,但是直到走出國門親眼看一看,才知道這差距有多大。我們這一輩年輕的時候,常聽一句話,叫作‘落後就要挨打’,我們在很多方麵都落後於別人,但我們絕不相信會永遠落後於別人。”

薑城又說:“所以我看你們做的那些東西,感觸很深啊。薑闌忙,我能理解她,因為這種忙是有意義的。”

和王蒙莉與薑城告別後,費鷹驅車去零諾大樓接薑闌。快到時,他給薑闌撥了個電話。電話裏,他沒多講和王蒙莉與薑城的晚飯如何,隻是問她吃沒吃飯,這會兒餓不餓?這個男人明明也很忙,但他始終能把她的事情作為他的高優先級。兩人進一步的親密結合讓薑闌感受到了這段關係帶來的更多好處——她的父母不需要隻靠她一個人來麵對了。

薑闌一邊接費鷹的電話,一邊把給陳其睿的郵件發出去。

陳其睿的手機屏自動亮了,有新郵件進來。但他沒有碰手機,因為季夏正枕在他的腿上。

盛夏的夜晚,房間裏的冷氣十足。季夏裹了一件很薄的羊絨衫,維持著這樣的姿勢看電視。

今天是季夏四十六歲的生日,她到現在也沒對陳其睿提出她的生日願望。陳其睿是個不會給人任何驚喜的男人,他隻會滿足一切她宣之於口的需求。

但是今晚的季夏,似乎並不需要任何東西。

陳其睿深知創業期的季夏有多累,她需要的不是生日禮物或節日驚喜,而是毫無負擔的徹底放鬆。

季夏握著電視遙控器,漫無目的地換台。過了會兒,她停在一個法國台。電視屏幕裏是一片大海,海岸線很長,有很高很高的沙丘,沙丘的背麵是廣袤的森林。這是一段絕美的自然風景紀錄片。

夏日的陽光很熾烈,海浪翻出耀目白光。

季夏將手腕搭在陳其睿膝頭,笑了笑:“夏天是個很有魅力的季節,不是嗎?”

陳其睿握住她的手腕,拇指在她手腕內側的皮膚緩慢劃過。

“夏夏。”

他叫了她一聲。

季夏應道:“嗯?”

陳其睿沒有對她說生日快樂,或是別的什麼祝福話。他說:“十三年前,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是在那片海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