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這個字，當真是太沉重了。
晚溪沉默著，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她能感覺到，封時邢所說的那個已經離開人世的反骨，和他的感情不一般。
所以，她的每一個疑問，他的每一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都是硬生生的將他的心上那道蜿蜒的疤痕，硬生生的重新撕開……
他會很疼，她也會疼。
所以，她不問了。
封時邢發覺她沒再說話，坐在輪椅內，抬頭望著她。
“怎麼不問了？”
晚溪搖頭，“不想問了。”
“怕我痛？”
晚溪矢口否認，“我，我就是不想知道了。”
“可我想告訴你。”封時邢的語氣極為篤定，就像是一定要將這陳年舊傷扒開，哪怕是扒得血淋淋，也要全部告訴她，統統告訴她……
晚溪怔愣，握著輪椅的手掌又跟著收緊。
封時邢瞧見她複雜的表情，微微一笑，有些吃力的抬起手，碰了一下她的臉蛋，但抬手是會牽動傷口的，他想到這一點，又很快放下，生怕他的晚晚會生氣，但卻又控製不住的想要碰碰她，安撫她，哪怕是一下都好。
和風習習，在這碧綠的農場，他勾唇，朝她笑著。
這笑，瞬間擊中了她的心髒。
“男狐狸精。”晚溪小聲嘀咕著，“這麼笑是犯規的。”
“嗯？在罵我什麼？”雖然沒聽見她在說什麼，但直覺告訴他，大概率是罵他的。
“我在說……關於那位反骨，封少還告訴過誰？”晚溪看著封時邢，努力讓語氣聽上去輕鬆一點，讓他回憶從前，沒有那麼難受，那麼痛苦。
“沒有其他人聽過。”隻有你。
“所以，我是第一個？”
他頷首，肯定道：“也是最後一個。”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呢？”
“算我博取同情，可以麼？”
“同情？”
“誰讓我的晚晚最善良？”
晚溪：“……”
隨後，隻有他那性感低沉的嗓音，伴著這風聲，一起吹入了她的耳朵裏。
“他比我大兩歲，同父異母的哥哥，他母親生他時難產，封候選了保小。”
封候就是個沒有心的人，他的控製欲，他對權利金錢無止境的渴望，早就遍布了他的五髒六腑，侵蝕了他的靈魂！
“所以他出生，就沒有母親，他在封家，沒有靠山。”
晚溪明白，沒有靠山意味著舉步維艱，如履薄冰，在那樣的家族，還不如跑去街邊要飯，有一頓沒一頓過得瀟灑自在。
“你的兄弟姐妹這麼多，隻有他沒有母親，沒有靠山，那他肯定受欺負。”
他笑了笑，“好在有我。”
這四個字，讓晚溪更是明白，他們兩人之間的兄弟感情不一般，肯定是那十幾個孩子裏，感情最好的兩個。
“爺爺在時，封候明麵上不敢下手，但私底下早已有了謀劃，爺爺年邁，他已經滲透了整個封家。”
“按照封家規矩，年滿十八，就要被送出封家，他會給兩條路，一是隻要聽他的話，他可保衣食無憂，處處體麵，二是，送入地下拳場，隻有打破拳場的記錄，才能離開，聽天由命。”
晚溪聽到這幾番話，瞬間明白過來了。
“雖然第一條路聽上去要比第二條路好得多，但隻要選擇了第一條路，就意味著一輩子都將成為封候這個變態的棋子，變成沒有思想、沒有感情的機器……”
晚溪停頓了幾秒。
而後，她抿了抿下唇，問道：“所以，你不願，你哥哥也不願，你們就被送往了地下拳場，為得是放手一搏，離開拳場，擺脫封候，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