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上京已鋪滿白雪,銀裝素裹。飄落的雪花如柳絮般輕盈,與亭台樓閣相映成趣,勾勒出一幅古老的畫卷。
中街道上熙熙攘攘,人群行色匆匆,內心充滿了對來年美好未來的盼望與期許。
“駕——”
北城門口疾馬奔來,打破清冷的雪景氛圍。那是北境黑甲,兩兩三三黑甲兵、一輛裝滿前線烈士遺物的馬車飛快奔入城中。
緊跟著,北境全線第一批陣亡的烈士名單在上京城內傳開。頓時,上京城哀聲遍野,死去無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
英雄雖亡赤心在,父母雖老壯誌酬。
......
蘇雅容聽到林途“陣亡”的消息是在年末。
這天,她依舊照常和往常一樣,陪著江離去南院勾欄聽曲、散散心。從大淮屯下來,恰巧遇到了慕容雲闕。他正監督黑甲烈士撫恤金的發放。
江離一眼就瞧見了他:“慕容將軍——”
慕容雲闕轉過頭,看見了兩個倩影,隨後目光遲疑地在蘇雅容身上停留了一下,閃躲,不敢直視。
“你瞧人家幹嘛呢?”江離覷一眼他。
“啊。”慕容雲闕呆了一下,隨後語無倫次,轉開話題:“......見過蘇小姐。”接著行禮。
“不用行禮,都是朋友,何必在意這些禮節啊?”蘇雅容笑道。
慕容雲闕沒有說話,沉默.......
“你在幹什麼呢?”江離好奇問道。
“哦,在負責前線烈士家屬的善後工作。”慕容雲闕把手上的督察工作交給了下屬。
江離歎息一聲:“今年又不知有多少支離破碎的家庭了。”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將士保家衛國,家屬有權被國家厚待。那我們就不打擾了慕容將軍的工作了吧。”蘇雅容準備告辭。
“蘇小姐——”慕容雲闕忍不住喊住她,正想把林途“陣亡”的消息說出來,卻不知如何開口,依舊遲疑。
自從前幾天知道林途陣亡的消息,他一直不敢相信。經過打聽之後,他才知道林途所在的神風營全軍覆滅,無人生還,這幾天下來,他輾轉反側,難以入寢。
林途因為蘇雅容的一句話跑去參軍,他到底是有多喜歡她啊?
他有時恨不得跑到柱國侯府前告訴蘇雅容這一消息,可話噎在喉嚨裏怎麼都說不出來。
“你還有事?”江離疑惑。就連蘇雅容也瞪大了眼睛,好奇盯著慕容雲闕。
“你......這兩個月來還收到......林途兄弟的消息嗎?”慕容雲闕吞吞吐吐。
“啊?他好像回南粵了吧。”被他這一問,蘇雅容腦海裏緩緩浮現出那個熟悉的身影。自從聽到他回去了南粵,心裏還是有點不舍。兩個月來,她雖然沒有見到他,但夢裏還會閃過他的麵孔。
書上說:經常夢到一個人,說明是已經在遺忘他了吧。
她雖然有過自責、後悔、心疼、不舍,但一切都已經摁下了定格。
“他......”慕容雲闕低著頭,心裏焦灼,最後歎了一口氣,似乎下定決心,說道:“他沒有回南粵,他跑去北境參軍了......”
“什麼?”蘇雅容心裏一震,瞪大眼睛,甚是驚訝。他從來沒有說過要去參軍的啊,而且還是去北境這麼混亂的前線。
下一秒,慕容雲闕的一句話令她措不及防:“林途他......在北境陣亡了。”
這個消息像晴天霹靂一樣打擊了蘇雅容的心。從震驚到迷茫,腦海一片空白。最後恢複最後一絲平靜和理智。
林途那家夥這麼聰明,怎麼會陣亡?
“不會的——”蘇雅容不敢相信。
雖然說要跟林途一刀兩段,山海不相同,但一聽到他的死亡消息,內心一顫。
“抱歉——”慕容雲闕不知道怎麼安慰她,說道:“你去兵部駐事處瞧瞧,可能會有林途的遺物。”
“嗯......”蘇雅容恍惚聽取了他的意見。但片刻恢複後,她內心開始掙紮,發問道:林途是死是活又關她什麼事情?他這麼可惡,
而且說不定他是在整蠱自己的!
蘇雅容表情決絕,立即掉頭回府。
江離蹙眉,看不懂她的內心想法,但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