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牛的家很簡陋,簡陋的甚至可以不能說是家。
就是三個簡單草棚,周圍用荊條紮了一圈,算是院牆,連個門也沒有。
不過,庭院打掃的很幹淨,零星的幾件擺設也很得體。
此時已近黃昏,廚房已冒出炊煙,房內斷斷續續傳來嘟囔聲。
楊軒一路走來,早已疲憊,他將李二牛的屍體放下,對著廚房張了幾次嘴巴,可怎麼都開不了口,如鯁在喉。
滿身血跡的他頓了頓,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進廚房。
“軒兒,你今天咋回來這麼早?忙了一天,累了吧,娘給你打熱水,你洗洗臉。”
瘦挑的婦人說著就要出門,還不忘對做飯的大漢念叨:“大牛!你快點做菜,他倆最近忙,說不定一會又要去忙活。”
大漢沒好氣地“嗯”了一聲,切菜的力道頓時加大幾分,自始至終都沒看楊軒一眼。
眼看婦人就要出門,楊軒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娘……”
聽他語帶哭聲,婦人正覺納悶,再見他雙膝跪地,眼前頓感一陣眩暈:“二牛呢?”
大漢聽得此言,也手提菜刀奔了過來,一把揪住楊軒的衣領,怒目問道:“說呀!二牛他人了?”
楊軒口齒無措,不知如何開口。
婦人順著門框緩緩跌倒,她怔怔望著楊軒,神情悲涼:“二牛已經沒了,是不是?”
楊軒心裏一揪,點點頭,兩行淚水沒忍住滾落。
“啊?”
大漢緩過神來,揚起菜刀就要砍楊軒:“我早就說你是個掃把星,還我弟弟命來!”
手起刀落,楊軒也不避開,癡癡望著婦人。
“住手!”
眼看刀就要落在楊軒的脖子上,婦人喝到:“大牛,這事不怪軒兒,二牛是我害死的,是我害死的……”
說著,婦人牙關緊咬,緊閉的雙眼裏淚水不住湧出,左手不斷拍打心口。
“快……”
楊軒掙紮道:“放開我,再這樣下去,娘親一口氣上不來會死的。”
李大牛吃了一驚,忙放開楊軒。
楊軒一個箭步竄到婦人身邊,對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李大牛喝到:“愣著幹嘛?過來幫忙按住娘親的胳膊。”
李大牛哦的一聲,扔掉菜刀就撲了過來。
楊軒用手心不斷給婦人順氣,又解開她衣領的紐扣,見她不再激動,才伸手掐她人中。
“娘!”
話音落下,楊軒的眼淚打在婦人臉上。
婦人也是一陣哀哀哭泣。
“我先扶您去休息,等您好些了,我們再說。好嗎?”
見楊軒如此動容,婦人牙關打顫,噙著淚花嗯了兩聲,喚來李大牛,囑咐道:“別記恨軒兒!這都是二牛的命啊,是我要他保護軒兒的,他不能有事。現在二牛沒了,你做大哥的,更應該擔起保護他的職責。”
李大牛很是不願,可見婦人如此執著,不得已哼道:“你安心休息,我答應你了還不行?”
將婦人安撫好後,李大牛負氣出門,楊軒緊隨其後。
可他剛出門,就被李大牛一拳擊倒在地。
李大牛氣勢洶洶緊追而來:“起來!還手。”
楊軒眺望血色晚霞,心中淒然,不為所動。
“你個掃把星!”
李大牛指著楊軒的鼻子罵道:“從我記事起,你就跟我搶,搶娘親、搶弟弟,家裏能給的好處都給了你,可你怎麼回報我們的?二牛死了,為什麼你活著?你為什麼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