娓山季之
一
本美代子被她頂頭上司仁保課長帶到銀座一家酒吧,喝醉酒後失了身。
這一天,美代子原本約好要和同事倉田富江一起到日比穀看電影。
可是,由於臨時發生富江的弟弟被汽車撞傷的事故,這個約定隻有被迫取消了。
“那……這張電影票讓給我吧。”
仁保敬介知道這件事情後就如此表示,並且跟著美代子來到電影院。
看完電影後,仁保課長請美代子到西餐廳去吃快餐,並且說道:
“有一家酒吧聽說客人大半都是在公司上班的小姐。你陪我到那裏去喝兩杯,可以吧?”
美代子後來猜想,這可能是仁保課長常到的類似黑店的酒吧,酒保看到熟客用眼色示意,就會在女性喝的飲料中動些手腳。
美代子被勸喝下三杯加有芭樂汁的雞尾酒後,想上洗手間時而從高腳凳上滑落下來。
原來她喝醉了。
仁保敬介親切地把她帶上出租車說:
“我送你回家,你放心好啦。”
美代子下車後才發覺被帶到的是五反田一家旅館的門前。
“你先歇一會兒再回家吧。看到你這醉熏熏的樣子,你父母親一定會很擔心啊。”仁保課長說。
說的也是……美代子心想。趕快找個地方躺下來,實際上,這是她此刻最大的心願。
旅館的房間裏早已鋪好臥鋪,美代子搖搖晃晃地倒在棉被上。她立即昏厥似的沉入睡鄉裏。
她感覺到透不過氣而醒來時是深夜時候,在黑暗裏以粗暴動作壓在她身上的男人的體重使她醒過來的。
想抵抗也沒有力氣,美代子隻有滿臉淚水地任由仁保課長擺布。
美代子由於一直認為仁保敬介是個敦厚的人,所以此刻見著他如此粗暴的模樣時,心裏更有了一層恐懼感。這和平時的人判若兩人嘛!
這個夜晚,仁保前後淩辱了美代子三次。由於過分的痛苦,美代子三次都以淚洗麵。
直到淩晨兩點多鍾,仁保敬介這才滿足地說:
“美代子小姐,我們現在該回去了。”
美代子對男人的自私真正感到氣絕,於是情不自禁地尖叫起來。
“你先回去吧!”
“是嗎?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見。明天上班可不要遲到哦。”
仁保課長說完這句話後就走出房間。
美代子決心要向仁保敬介報仇,就是在那時。
玷汙人家的處女之身而泰然自若,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用酒灌醉女性,趁機逞其獸欲,這種男人不是太卑鄙了嗎?原先還在抽咽不已的美代子想到報仇這件事就立即停止了哭泣,開始思索起來。
二
仁保敬介的住宅在下目黑。
這是地坪六十坪、建坪二十五坪的極其平凡的住宅,產權歸仁保所有。居住東京而不必付房租,這在白領階層來說,已經是得天獨厚的了。
仁保酷愛飼養動物。
院子裏有一座三米左右四方的水槽,裏麵可以看到八條左右的金色魚在悠遊著。這是仁保在朋友的推薦下,以兼顧謀利為目的而飼養的。
家裏還養了一隻有血統證明的短毛獵狗。這隻狗睡在門口邊的狗屋。
讀初中的兒子養信鴿,而讀小學的女兒熱衷於飼養文鳥。
家裏對飼育動物毫無興趣的,隻有太太鬱子一個人。
仁保每天早晨起床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為鯉魚喂餌,接著就帶兒子騎自行車到附近的大鳥神社去遛狗。
回家用過早餐後,坐公車到位於日本橋的公司上班——這些都是他每天早上的固定日程。
由於工作上的關係,他幾乎每晚都有應酬。
沒有應酬時,他不是打麻將,就是以獵色為目的,在夜晚的街上閑逛。
仁保獵色時,絕不以酒吧女招待為對象。他曾經和銀座的一個女招待一夜風流後不久就受到自稱為其表哥的阿飛之流男子的訪問,以打胎費用為理由,被敲詐了15000元。有了這次的前車之鑒以後,他再也不敢去碰這種女人了。
他獵色的對象一律是良家婦女。
這樣的對象有時候是有夫之婦,有時候則為在公司上班的小姐或剪裁學校的學生。而且他和這樣的女性逢場做戲,采取的是僅此一次,絕不拖泥帶水的原則。
他獵色的地點以銀座幾家大眾酒吧或有樹陰的街道為主。
大眾酒吧是最近開始在銀座陸續出現的新型酒吧,設置地點多為大廈地下樓,普遍受到年輕人的歡迎。
橢圓型吧台裏有幾名酒保忙碌地工作,而整個店的氣氛相當熱鬧的。來這裏的客人以學生以及年輕的白領居多,而其中占壓倒性多數的是在公司上班的小姐。
仁保敬介習慣在這樣的地方守株待兔,準備勾引的對象是兩人為伍的公司小姐或女學生。
兩人為伍的女性們反而有機可乘——這是他專門向這樣的對象下手的原因。請兩位小姐各喝一杯酒後,說一句“我們換個地方再喝吧”,對方多半會乖乖地跟著來。
然後,他一定把小姐們帶到他經常光顧的酒吧。這裏的酒保由於時常拿他額外的小費,所以看見他用眼色示意,就知道該在小姐們的飲料裏做手腳。
“這雞尾酒所含的酒精不多……”
酒保隨這句話遞給小姐的雞尾酒,實際上所含的伏特加酒特別多。他們甚至也會將蒙汗藥放進飲料裏。
越是兩人為伍的女性越會以有伴彼此保護而放心。可是,津津有味地喝下這樣的酒後,要離開酒吧時,兩位小姐一定變得腳步踉蹌。這時仁保會說要送她們回去,而將其中的一個平安送到家。接著,他就把另外一個硬帶到旅館,以近似強奸的方式將之玷汙——這是他的老套。
成為他之獵物的都是良家婦女或體麵的有夫之婦。
有時會有突然睡醒而企圖爬起來掙紮的女性。這時,隻要給一兩記耳光,對方一定會乖乖就範。
他曾經遇到一名沒命地抗拒的大學女生,經他用褲襪綁住雙手,將內褲塞進嘴裏後,這個女孩就變得乖順如羊了。
仁保近來反而期待著遇到會加以反抗的女性。這是因為這樣的女性會令他得到快感。
像美代子這類隻知道啼啼哭哭的女孩實在不夠味。而且,仁保沒想到她是個處女。
美代子今年26歲。
她是個相當有誌氣的女孩,到外麵工作為的是掙錢供弟弟讀大學。隻是她長得不怎麼美,身材也缺乏女性的魅力。
不搞公司裏的小姐,這是仁保既定的方針,那天晚上由於有些醉意,所以一時打破這個原則了。而對他來說,美代子也不過是玩過一次的女性而已。
因此,第二天上班後見到她時,他還主動輕鬆地對她說了一聲“早”。美代子當時的表情如何,他一點也沒有印象。
下了一場大雨,整個東京市陷入未曾有過的沼澤狀態。隔天。仁保正在公司上班時,家裏打電話來。打電話來的是他的妻子鬱子。
“家裏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鬱子說。
“什麼事情值得這樣大驚小怪?”仁保問道。
“是鯉魚——鯉魚死了。”
“什麼?”
這天早晨他喂餌時,八條鯉魚都活得好好的,因此,絕不可能是病死的。
“死了幾條呢?”他又問道。
“全都死了。”
“什麼?八條都死了?”
仁保敬介再也說不出話來。他對那些金黃色鯉魚是投下一筆資金的啊!而且也不是1000元、2000元的金額。
媽的!一定是有人搞鬼!
他握著話筒的手不由地顫抖起來。一定是有人把毒藥投入水槽裏了。
仁保片刻後才回神過來,掛上話筒之後,他沒有工作的心情了。
這天下班時,公司裏一位上司找他打麻將,他卻以家裏有人生病為理由而加以謝絕,歸心似箭般地一路趕著回家來。
八條鯉魚全都白肚朝上、口吐泡沫地死在水裏。水槽裏的水是乳白色的。
果然沒錯!
這顯然是有人在搞鬼。這樣的搞鬼未免太狠毒了。
“你想我們有沒有招惹過附近的人呢?”他問太太。
“我想沒有。”鬱子回答說。
“那會不會是送雜貨的那些小夥子幹的呢?”
其實他知道送雜貨的小夥子們都是由後門進屋裏來,不會繞到院子裏。
那會是什麼人幹的呢?
仁保敬介歪著脖子,難過地望著鯉魚的屍體。
這起鯉魚的慘死事件在後來的一段時日裏成為仁保家的話題,直到買了新的魚苗時,才被忘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家裏又發生了一起奇怪的事件。
一天清晨,家人發現短毛獵狗蜷曲成一具僵冷的屍體。經過解剖之後發現,這隻狗的胃裏有牛肉幹和氰酸鉀,顯然是有人用包有氰酸鉀的牛肉幹將它毒死了。
“大概是小偷幹的吧?為了摸進來行竊,先將狗殺掉,這是小偷們的老套手法。我看貴府今後一段時間內,晚上睡覺時應該特別注意關好門窗。”雖然派出所警察這麼解釋,仁保敬介卻和半個月前的鯉魚慘死事件聯想在一起,有了不祥的預感。
三
梅雨過去後是溽暑的季節。
仁保服務的這家公司在輕井澤和伊東兩地分別設有招待所,已婚職員可以陪同家眷前往避暑。
仁保早已預定今年7月中旬的五天假期,要帶家人到伊東去度假。
他的妻子鬱子老早就在期盼這個假期的到來,而兩個孩子們也都興奮地等待著到海邊去弄潮。伊東招待所是公司買下的旅館,規模宏大,而且房間相當多。這個招待所就在海邊,是個很涼爽的地方。
休假第一天的上午,仁保帶著家人坐上開往伊豆的快車,赫然發現美代子坐在隔著過道的座位上。
由於妻子鬱子就在身邊,他不覺為此一怔。不過,他還是鎮定地問:
“你今天怎麼沒有上班?”
正在讀著文庫版小說的美代子抬頭回答說:“課長,您好。我要到伊東招待所去度假哩。”
“那我們不是同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