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他們倆下班會帶孩子出去吃飯。”梁雲生打開門，把人們讓進去，“歡迎大家來我家做客。”
梁雲生就像一個真正的主人，熟悉房間的擺設，拿出幾隻玻璃杯，用餐桌上的涼壺倒水。眾人一通奔波，乍歇下來，都有些口渴，基本上都是端起杯子鯨飲。隻有慧子沒有喝水——梁雲生一共拿了四隻杯子，理所當然地忽略慧子的存在。
梁華說：“我們不能在這裏待太久，周群很快就會通過‘天眼’發現‘漣漪’，按圖索驥找到我們，必須找到關停設備，盡快進入奇點。你們在駕校有什麼發現嗎？”
慧子和小五搖搖頭。
梁華問慧子：“你能回憶起來，當初從未來進入2000年之際發生了什麼？”
慧子說：“我的飛船遇襲，迫降在2000年，船艙嚴重受損，燃料馬上告罄，我也受到重創，醒來後，隻記得我的任務，卻找不到製造黑洞的關停設備。”
梁華循循善誘，問：“那你還記得那是什麼樣的設備嗎？形狀、體積、材質，或者裏麵有沒有定位裝置？”
慧子說：“我不記得了。”
梁華有些激動，抓住慧子的胳膊，問：“你不用電腦輔助就能記住時環中發生的一切，怎麼會忘記那麼關鍵的信息？”
梁雲生和於默出來製止。
於默牽著慧子的手，把她安撫到沙發上。
於默說：“他們男人就是那個臭脾氣，兩眼一瞪，六親不認。”
梁雲生則說：“沒用的。就算找到關停設備，也無法進入奇點。整個奇點就是時障，是實心的，我們目前的技術根本無法穿透，量子交換的距離最多隻有幾米。”
梁華說：“不是還有時空艙嗎？慧子的時空艙可以進入任意年代。”
慧子說：“不行。時空艙隻能在同一時空進行時間旅行，無法穿越屏障。”
梁華情緒激動，說：“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我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人類文明付諸一炬？”
梁雲生望著於默。
於默注意到他的目光，問：“你看我幹什麼？你們研究十幾年都沒轍，我才加入隊伍十幾天能有什麼辦法？”
梁雲生提醒她：“你還欠我一個秘密。”
於默一拍腦袋，說：“哦，是這樣。我不知道可不可行——”
“等等。”梁華打斷於默，轉頭對小五說，“小五，你出去望風，陳敢隨時都可能找到這裏。”
小五點頭出去。
梁華示意於默繼續。
於默說：“你不相信他？”
梁華沒有正麵回應，說：“隻是把風。”
於默接著說：“第四次時震時，我就在時障附近，我嚇壞了，跑錯方向，等我停下來，已經進入1983年。秘密就是，時震發生之時，時障會暫時消除。”
梁雲生說：“看來，我們需要等待第五次時震。”
慧子說：“時障已經開始外擴，第五次時震隨時可能發生，第四時環之外的地表都會淪陷，進入2000年。而所有的人——”
梁華跟慧子一起說出下麵的話：“都將‘融化’。”
梁雲生沉思片刻，開口：“梁華，你跟我來一下。”
梁雲生和梁華進入臥室。
靠窗的位置擺放著一台寫字桌，桌上有一把碩大的搪瓷茶缸，還有幾本小說，有《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紅樓夢》《包法利夫人》，書的旁邊是一副桌擺，正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影——與梁雲生在救援中心辦公室的照片無二。
梁雲生和梁華並肩坐在床沿。
“你小時候就是這麼坐著，聽我給你講故事。不說這些，沒時間了。可笑吧，我這一輩子都在跟時間打交道，到頭來，最缺的還是時間。我叫你來，要說兩件事，第一，”他掏出一顆膠囊，與於默在未來荒漠給他們的類似，“這是一件可以抵禦時間侵蝕的皮膚衣，目前隻有一例樣品，原諒我的自私吧，我想讓你穿著。”
梁雲生一手托起梁華的手，一手把膠囊拍進他的掌心，仿佛埋下一顆種子。
梁華望著梁雲生。
“第二件事……你必須做出選擇。人生就是這樣啊，選擇美好，選擇殘忍，選擇孤獨，選擇成全。一定要答應我。”梁雲生握住梁華的雙手。這麼多年，這是他們父子第一次身體接觸。
於默推門進來，說：“不是我非要打擾你們父子說悄悄話，小五說陳敢來了。”
*
陳敢帶隊，湧入小區。
陳敢安排隊伍兵分兩路，一路封堵小區的出入口，一路跟他進入梁雲生的家實施抓捕。陳敢踏入樓梯間，與周群通話：“請放心，這次一定不讓您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