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見了於默,分外眼紅,甚至有些玉石俱焚的衝動。眾人圍追堵截,把於默和慧子趕到籠子。班主封唯一的出口。
班主說:“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於默說:“你根本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你就是一隻蛀蟲!”
於默說完掏出手槍,正是之前梁華從周群手中打落的、可以讓人迅速衰老的型號。
於默指著班主。
班主跪地求饒:“別開槍,別開槍,我再也不找恁了。啊!”
他張開雙手,背過腦袋,仿佛不去麵對,危險就會自動消失。這無異於掩耳盜鈴,但發揮了神奇的功效,槍響了,人沒事。
梁華暫時作為旁觀者,將一切都看在眼中。於默並沒有對班主開槍,她要摧毀的是慧子。或許在她看來,隻要殺死未來人類,人類就沒有未來。
梁華大喊:“不!”
出乎意料,慧子卻沒有衰老。
於默不死心,再次扣動扳機,慧子依然無恙。
班主趁機上前,於默突然朝他來了一槍,班主在行進過程中迅速凋零,走到於默麵前時已經行將就木。
於默大惑不解地盯著慧子。
梁華同樣瞠目結舌。
趁這個空當,馬戲團一行人紛紛撲向於默,把她團團圍住,用軀體鑄成一座新的牢籠。
梁華跑過去,拉著慧子的手往外跑。
慧子邊跑邊說:“我感受到,第五次時震來臨了。”
時環之外的世界正在瓦解,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梁華騎上摩托車,載著慧子,義無反顧開往唐朝時環。
摩托車風馳電掣。
車速太快,加速度讓慧子貼在梁華後背上。梁華不斷加大馬力,像一陣風在如織的車流間穿梭。在他們身後,陰魂不散的周群駕駛一輛汽車嗅了上來。
梁華刹車,急停,轉彎,正前方是一條民心河。
梁華擰動車把,排氣筒轟隆作響,像一匹按捺不住的戰馬,顫抖著,激動著,躥了出去。
摩托車從橋頭飛躍,在落入水之時消失不見!
*
雜草叢生的一片荒地。
一隻灰褐色的兔子靜靜躲在一塊石頭後麵,好像在發呆。
一輛摩托車憑空躍出,落在地上。兔子受到驚嚇,猛地跑開。
從1983年追來的周群窮追不舍,他駕駛一輛紅旗轎車,一路顛簸。
一輛摩托,一輛汽車,在唐朝大地競相奔馳。
745年位於第二時環,內徑僅有5公裏。在唐朝,這裏並沒有公路,他們隻能在荒地行駛,速度被複雜的路況掣肘。
飛奔而逃的兔子並沒能幸免於難,它被一支箭射中,四肢彈蹬一下,便躺在地上。不遠處,十數匹駿馬跑來,騎馬者有長有幼,穿著講究,不是普通獵戶。
年幼者說:“父親,兒臣看見兩個奇形怪狀的龐然大物,請讓大家返回,以防不測。”
年長者說:“無妨,我倒想過去看看。”
摩托車軋到一塊石頭,側翻在地,梁華和慧子都飛出去。
梁華感到渾身就像散架似的,稍微一動,便疼得冒汗,但他還是掙紮著爬到慧子身邊,掏出父親塞給他的防止時間侵蝕膠囊。慧子的腿上的褲子磨破,大腿血肉模糊,能看見閃著金屬光澤的骨頭。
梁華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迅速“融化”,越接近奇點,“融化”速度越快。他猛地明白,他們之所以很少去第二時環救人,很大一部原因是掉入這裏的被困者都被完全“融化”。
梁華說:“把這個穿身上,就不會‘融化’。”
慧子搖搖頭:“我不需要。”
梁華拍到她掌心,讓她攥緊。
“你一定要完好無損進入奇點。活著,活著進入奇點。”
“可是我還沒有找到關停設備。”
梁華回想父親的叮囑:第二件事,慧子降臨的時候,我找遍宇宙飛船的裏裏外外,根本沒有她所謂的關停設備,後來我才發現,她本身就是那把鑰匙。她不是未來的人,她是人工智能。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把她完好無損地送進奇點。
電車馬上就要駛來,撞擊近在眼前。
梁華再次麵臨選擇,這次軌道上綁著的是慧子。
經過短暫的相處,他跟慧子尚未建立過深交情,但她畢竟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這是一個古老而繁瑣的話題,取決於你怎麼定義生命,眼下,梁華可沒有時間與之博弈,他把慧子當成了患難與共的夥伴,而他要救每一個人。如果犧牲才能獲得拯救,那麼拯救的意義何在?這不是單純地比較大小和多少。
周群衝過來,一腳踹開梁華。他握著匕首,閃閃發光的刀鋒“看緊”慧子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