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吳師傅忙騰出右手，輕輕地搡了他一把，提醒道：“哎……哎……老黃，局長問你話呢。”
黃雨辰打一個激靈，哦哦地答應著，撓了撓頭，借口說：“一上車就犯困，剛才差點睡著了，對不起……對不起……”
老宋再次提醒他：“雷局長問你對牛嶺鎮熟悉嗎？”
黃雨辰這才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一定是牛嶺鎮。聯想到自己那篇不合時宜的報道，心裏就有些不安，慌忙回答說：“也談不上熟悉，隻是為了搞材料，去做過幾次實地調研。”
“哦，既然你做過實地調研，那麼以你的觀點，覺得那個土壤改良的項目有沒有實際意義呢？”
“應該有吧，市裏不是都已經認可了嘛，還要報省裏的農業開發試點項目呢？”
“什麼叫應該有吧？”雷局長冷冷一聲，說：“都是成片成片的荒山野嶺，農機設備又上不去，就算抬上去了也沒法使用，都是屁股大小的地塊，立足都難，怎麼去改良？靠手刨肩挑嗎？是不是有些荒唐了？”
黃雨辰心中一震，難道雷局長想放棄那個項目不成？
可那是前任局長的政績工程啊，就是憑著這個工程的確立，大肆宣傳，廣造輿論，從市報到省報，一直鼓吹到了央視新聞，這才凸顯了前任局長的工作能力，順理成章的被提拔為鹿垸市的副市長了。
見黃雨辰凝神不語，雷局長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讚賞道：“老黃，我覺得你的觀點很正確，如其勞民傷財搞改良，倒不如輕輕鬆鬆養牛羊，嗯，精辟，精辟啊！”
“不……不，局長，我那個文章隻是應付報社的約稿，純粹是敷衍之作，口水文章，沒啥高度……沒啥高度……”黃雨辰有些誠惶誠恐了，自己當時寫那個稿子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那麼多，隻是建議性的提醒南部山區的老百姓，可以利用山多草盛的優勢，擴大家禽養殖，增加家庭經濟收入而已，絕對沒有徹底否定土壤改良項目的意思。
如果這事被前任局長（現任副市長）李大力曲解了，那自己可就百口難辯了，搞不好要捅大婁子。
“老黃，跟我還玩謙虛啊？我覺得你這個人不僅有文化，而且有思想，為人誠實，不錯……真的不錯……”
“黃局長您過獎了，我不行，真的不行。”
“老黃，你可別口口聲聲不行不行的，女人們可最看不起不行的男人了。”雷局長竟然開起了玩笑。
黃雨辰憋紅了臉，額頭上滿是明晃晃的細汗，正搜腸刮肚想著該說些啥，卻看見前方路邊停著三輛車，其中一輛還是警車。
車的旁邊站著一行人，有個戴眼鏡的年輕人站在最前頭，一個勁地朝著自己這邊招手。
還是司機老宋有經驗，他扭過臉對著雷局長說：“是牛嶺鎮來人迎接了。”邊說邊踩了刹車，慢悠悠靠了下來。
幾個人湊過來，戴眼鏡的年輕人先一步向前，輕輕拉開了雷局長那邊的車門，禮節性地客套著：“雷局長您辛苦了，歡迎……歡迎……”
黃雨辰跟著下了車，隨在雷局長身後，朝候在路邊的人走過去。
突然，他眼前一亮，看到人群當中，竟然有一位長相極其標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