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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結束已經快一個月,這一戰耗了遼國太多財力物力,皇上每日都為此事發愁。有主戰的老臣肯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每天都在勸說皇上再次出兵大宋。

皇上煩惱不已,大遼國失去了南王耶律煜這一根支柱,天都仿佛塌了一半,耶律焱因此更是每天政務纏身,無暇處理私事。

這一天下午,耶律焱匆匆回王府,一進門便開口詢問:

“寒兒呢?”

站場上帶著耶律寒回來,就一直讓他住在北院王府,這個地方不會牽扯他太多關於過去的回憶。

侍女剛剛退出來,一轉身,就看見長身而立的北院大王,嚇得差點兒扔了手裏的盤子。

耶律焱淡淡掃了她一眼,侍女連忙說:“寒王子從回來後一直在院子裏沒出來過,好像不愛說話了,也不愛鬧了。”

他走進去,院子裏寂靜無聲,仿佛已是荒廢了千年。

他忍不住心酸。

“六皇叔。”

房頂上傳來一個男孩稚嫩的聲音,低低的,蘊藏某種波動的情緒,但又極力忍著。

耶律焱抬頭望去,看見年幼的小侄兒孤單地坐在房頂上,深秋的風吹起他黑色的頭發,因為在逆光中,他看不清楚那個孩子臉上的表情。

他一時無言以對,來時想好的種種言語,似乎都在那個小小的身影麵前被擊碎。

“我以為你會來救我們。”他淡淡地說,沒有帶絲毫感情,雲淡風輕。

“寒兒……”

耶律寒從屋頂上跳下來,破碎的秋日光線隨著他流轉,一霎時寒光四溢,他慢慢走回屋子裏,把門關上。

秋風掃過,院子裏花草枯榮,荒涼的秋景。

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錯誤,腦海裏慢慢浮現出一張含笑的麵孔,盈盈的笑意。

為什麼會是她?為什麼……

走出院子,鬼目就迎上來,低下頭說:“趙光義成親了。”

他笑得有些譏諷:“他成親與本王何幹?難不成還要本王親自去送禮祝賀不成。”

“可是……他娶的人是……莊舟姑娘。”鬼目猶豫了好幾次才說出口,消息也是剛剛有探子來報的。

據說大宋皇帝趙匡胤親自賜婚並且主持婚禮。

耶律焱停下腳步,全身僵冷,瞳孔驟然緊縮。

秋風也不過如此蕭瑟。

她已要嫁做人婦?

鬼目知道這個時候說這件事絕對不好,但是眼睜睜看著莊舟嫁給趙光義,他也做不到!

那個女人背叛了大王,背叛了整個大遼,她是什麼女神?

榮華富貴是女人貪戀的,就連被百姓稱頌的她也不會例外。

“本王要去大宋。”

鬼目愕然,這個時候去大宋?

耶律焱冷冷一笑:“本王的王妃要嫁人,本王不去道賀,豈不是太失禮了?”

晉王趙光義的婚禮讓整個汴京城都轟動了,迎親隊伍長長地綿延了幾條街,喜慶的樂聲傳遍了整個城市。

街道兩旁掛滿了紅色幔布,百姓熱情高漲,打了大勝戰,又有這樣的大喜事,可真是雙喜臨門啊!

然而被送入洞房的新娘子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喜慶的氣息,一身大紅霞帔,躺在床上,軟軟無力,連挪動一下都不能。

窗外傳來去前院賓客把酒言歡的聲音,莊舟卻覺得心裏分外落寞。

那場戰之後,耶律焱怎麼樣了?這一次敗得這麼慘,他肯定不會就此罷休。用不了多久,他還會帶著精銳的契丹騎兵卷土而來,把大宋打得一敗塗地!

之後的百年間,是遼國真正繁盛強大的時期,不是當時的大宋能夠比擬的。

而耶律焱,正是最適合生在這樣的年代。

心裏想著他,不知不覺眼前似乎都出現他的幻影,黑色勁裝,臉上蒙麵一拉,便露出俊美不凡的麵孔來。

莊舟呼吸都滯了一下,眨了好幾次眼睛,這個幻影都沒有消失。

“你……”嘴巴裏隻說出一個字,身體就被一雙手托起來。

耶律焱看著她,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我在這裏,你是不是很驚訝,玉王妃?”

她臉色蒼白,就連喜慶的紅妝都遮蓋不住那種失魂的顏色,咬了咬嘴唇:“是很驚訝。”

他沒有接話,氣氛一瞬間變得很尷尬。

兩人之間流淌著暖暖的燭光,洞房花燭夜。

“這裏很危險,你走吧。”她垂著眼不看他,怕那雙眼睛看到她的軟弱。

“為什麼不看我?”他冷笑,“這點兒勇氣都沒有?”

她抬起眸,眼中帶淚:“你想看到什麼?你要我有什麼勇氣?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死我自己!”

他一怔,直覺地想伸手觸碰她的臉,可是還是忍住了:“莊舟,為什麼會是你?”

“我不知道……”她喃喃地說,眼裏的淚水隨著聲音滾下來,“我也想問,為什麼會是我。”

又是一陣很長的沉默,時間恪得人心裏發慌,她輕轉過頭,表情倔強地看著一邊。

鬼目在一旁看了片刻,便走上來,從懷中掏出一個綠色的小藥瓶,拔出塞子,放到莊舟鼻孔前。

一股惡臭立刻就進入鼻端,莊舟差點兒就吐了,咳嗽一聲,立刻翻身到另一邊,捂著鼻子惡心。

鬼目道:“果然有用。”頓了頓又道:“那趙光義果然是個卑鄙小人,連成親也用下藥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話說完,外麵的門忽然被踹開,幾個侍衛圍上來,趙光義緩緩走進來,被隆重的新郎禮服襯托地貴氣飛揚,俊朗如鬆。

目光在洞房裏轉了一圈,很快便鎖定了坐在床邊,一看便知氣勢不凡的男人身上。

“耶律焱,今日是本王大喜之日,你莫非也是來喝喜酒的?”

“本王來帶回失蹤的妻子”耶律焱從容不迫地站起來,順便抓著莊舟的手。

趙光義燃著怒火的眼睛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怒發衝冠:“來人!”

更多的士兵從門外湧入,裏三層外三層全包圍了,看來這一次,趙光義是早有準備。

耶律焱臉色未變,仍是淡淡的笑容,看得人心慌。

莊舟卻忍不住,站出去:“趙光義,我說過不會嫁你,你怎麼做都沒用。”

趙光義怒氣更盛:“好,既然你這樣說,我得不到你,耶律焱也休想得到你!”

他的話無疑就是給士兵下了命令,四周包圍的士兵立刻便圍上來。

耶律焱停了她那番話,心中歡喜,知道她的心始終沒有變過,大受鼓舞,拉著她的手往懷裏一帶,出手打傷衝在最前麵的士兵,搶了他手裏的兵器,然後揮舞幾下,殺開一條路,衝到院子裏。

趙光義退到走廊上,揮揮手,一排弓箭手已經拉弓上弦,一隻隻寒光閃爍的弓箭對準他們!

耶律焱護著她,眯著眼看著趙光義:“原來王爺早所有防備。”

“放開她!否則本王立刻放箭!”趙光義冷聲道。

耶律焱道:“若本王不放呢?”

趙光義道:“死!”

耶律焱忽然笑起來,冷峻的麵孔在月色下顯得分外疏離:“趙光義,你以為本王一個人來搶新娘,就不做任何準備嗎?”

趙光義心中一凜,正想開口詢問,忽然前院原本歡聲笑語頓時變成驚叫哀嚎,慘叫連連,他麵色一變,狠聲道:“殺了他們,不留一個活口!”

弓箭手剛剛拉開弓箭,突然寒光一閃,幾隻箭簇射過來,從弓箭手背後穿過,幾聲慘叫,紛紛倒地。

原本一麵倒的局勢瞬間逆轉,莊舟大喜過望,果然不愧是遼國北院大王!這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實在是太妙了!

趙光義氣得臉色發青,額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凸現出來:“本王要你們今天全部葬身於此!”

說著,抽出侍衛身上的寶劍,刺過來,其餘侍衛見狀,一起湧上來,可是黑暗中不知什麼地方總有冷箭,侍衛被射中好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