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死去（13)
我以為隻有垃圾什麼的能被扔掉。“怎麼扔？”我問，幾乎沒發出聲音來。
“那不重要，”媽說，“那不會發生的。”她用力地抱著我。
“可能會的。”
“不會，因為你和我會逃出去，對吧？”
我試著搖頭，可是沒有空間。
“現在你要回到毯子裏，再練習一會兒，直到你能夠掌握從裏麵鑽出來的訣竅。”
“不。”
“傑克，求你了——”
“我太害怕了，”我大叫起來，“我再也不會那麼做了，我恨你。”
媽呼吸的樣子很滑稽，她坐到地板上。“沒關係。”
我恨她怎麼會沒關係？
她把手放在肚子上。“是我把你帶到房間裏來的，我不想，但我那麼做了，而且我從沒後悔過。”
我盯著她，她也盯著我。
“我把你帶到這兒來，今晚我要把你弄出去。”
“好吧。”
我說得很輕，但她聽見了。她點點頭。
“還有你，還有噴火槍。一次一個，但是兩個都要。”
媽還在點頭。“可是你更重要。隻有你。”
我搖著頭直到它快停不下來了，因為不是隻有我。
我們看著彼此，沒有笑容。
“準備好回地毯裏去了？”
我點點頭。我躺下來，媽把我卷好，特別緊的。“我不能——”
“你當然能。”我感覺到她隔著毯子拍了拍我。
“我不行，我不行。”
“你能為我數到一百嗎？”
我數了，簡單，很快。
“你聽上去鎮定多了。我們要在一分鍾裏解決這個問題，”媽說。“嗯，我猜——如果鑽不出來，你能不能試著……把地毯剝開？”
“可我在裏麵。”
“我知道，但你可以把手伸到上麵來找到毯子的角。我們試試看。”
我到處摸，直到我碰到了一個有尖角的地方。
“就是那裏，”媽說。“棒極了，現在拉。不是這個方向，另外一個方向，你會感覺到它變鬆了。就像剝香蕉皮那樣。”
我隻拉動了一點兒。
“你躺在毯子邊上了，你要把它壓回去了。”
“抱歉。”眼淚在回來了。
“你不用覺得抱歉，你做得很好。如果你滾一下呢？”
“朝哪邊？”
“你覺得更鬆的隨便哪一邊。朝下，也許，然後找到毯子邊再拉一下。”
“我做不到。”
我做到了。我伸出一隻胳膊肘。
“好極了，”媽說。“你真的已經把頂上鬆開了。嘿，坐起來怎麼樣，你覺得你能坐起來嗎？”
那很疼，那不可能。
我坐起來了，我的兩隻胳膊肘都在外麵了，地毯在往下滑，我的臉露出來了。我能把她拉下來了。“我做到了，”我大喊，“我是香蕉。”
“你是香蕉，”媽說。她親了親我的臉，都是汗。“現在讓我們再試一次。”
等我累到不得不停下的時候，媽告訴我外麵的世界會是什麼樣的。“老尼克會沿著大街往下開。你會在後箱裏，卡車露天的部分，所以他不會看見你，好嗎？抓著車廂的邊緣，你就不會掉下來了，因為車會開得很快，像這樣。”她拉著我的手從一邊轉到另一邊。“然後，等他刹車的時候，你會覺得，怎麼說呢——突然朝另一個方向倒，就在卡車慢下來的時候。那就是停車標，司機們都得在那兒停一下。”
“即使是他？”
“哦，沒錯。所以隻要你感覺卡車幾乎沒在動了，你就可以安全地從邊上跳下去了。”
跳到外太空去。我沒說出來，我知道那是不對的。
“你會跳到柏油路麵上，它硬得像——”她看了看周圍。“像陶瓷，但是更粗糙。然後你就跑啊跑啊跑啊，像薑餅小人傑克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