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死去（14)
“狐狸吃了薑餅小人傑克。”
“好吧，壞比喻，”媽說。“但這次我們才是調皮搗蛋的惡作劇之王。傑克靈活點，傑克快一點——”
“傑克跳過蠟燭台。”
“你得沿著大街跑，離開卡車，特別快地，就像——記得有次我們看過的卡通片賓尼兔嗎？”
“《貓和老鼠》，他們也跑的。”
媽在點頭。“最重要的是，別讓老尼克抓到你。哦，不過要試著跑到人行道上，如果你有機會的話，跑到高一點兒的地方，車就不會撞倒你了。你還要尖叫，這樣就會有人來幫你了。”
“誰？”
“我不知道，隨便誰。”
“誰是隨便誰？”
“就朝你看到的第一個人跑。或者——那時候肯定很晚了。也許沒人在外麵走了。”她咬著自己的大拇指，大拇指的指甲，我沒讓她停下來。“如果你沒看到任何人，你就得朝一輛汽車揮手讓它停下，告訴裏麵的人你和你媽被綁架了。或者如果沒車——我是說沒人——我猜你還得跑到一所房子去——任何一間亮著燈的屋子——用你的拳頭敲門，能敲多重就多重。但是隻去亮著燈的房子，不要去空房子。必須是前門，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在正麵的那扇門。”
“現在試試看？”媽頓了頓。“像和我說話一樣對他們說話。假裝我是他們。你會說什麼？”
“我和你被——”
“不，假裝我是房子裏的人，或者車裏的人，或者人行道上的人，告訴他們你和你媽……”
我又試了一次。“你和你媽——”
“不，你要說，‘我媽和我……’”
“你和我——”
她歎了一口氣。“好吧，沒關係，直接給他們看紙條——紙條還安全嗎？”
我往自己的內褲裏看。“它不見了！”然後我感覺到它滑到後麵去了，在我的屁股裏。我把它拿出來給她看。
“把它放在前麵。要是萬一你把它弄丟了，你就告訴他們，‘我被綁架了’。說一遍，像那樣？”
“我被綁架了。”
“好好說，大聲點，好讓他們聽見。”
“我被綁架了，”我大吼。
“真棒。他們會報警的，”媽說，“然後——我猜警察會搜查附近所有的後院，直到他們找到房間。”她的表情不是很肯定。
“帶著噴火槍，”我提醒她。
我們練了又練。裝死，卡車，鑽出來，跳下去，跑，一個人，紙條，警察，噴火槍。那是九件事了。我不覺得我能把它們同時記在腦袋裏。媽說我當然可以，我是她的超級英雄五歲先生。
我希望我還是四歲。
我得選擇午飯吃什麼，因為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是我們在房間裏的最後一天。媽是那麼說的，不過我並不真的相信。我突然覺得特別餓，我選了通心粉和熱狗和薄脆餅幹，它們加在一起抵得上三頓午飯了。
剩下的時間我們一直在玩跳棋，我開始害怕我們的大逃亡了，結果我輸了兩次，然後我就不想再玩了。
我們試著打了個盹，可我們睡不著。我吃了一點兒，左邊的，然後是右邊的，然後又是左邊的，直到裏麵幾乎再也沒有了。
我們不想吃晚飯，沒人想。我必須穿回沾了嘔吐物的T恤。媽說我可以留著我的襪子。“否則你的腳踩在大街上會疼的。”她擦了擦她的眼睛，然後是另一隻。“穿你最厚的那雙。”
我不懂為什麼她要為了襪子哭。我爬到衣櫃裏去拿枕頭下麵的牙齒。“我要把它塞在襪子裏。”
媽搖了搖頭。“如果你站在上麵弄傷了腳怎麼辦？”
“我不會的，他可以就待在這兒，在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