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死去（17)
“再等等。”她不停地哭著。“你不能打擾他。”
“我會讓他一直裹在裏麵的。”
“要是你敢用哪怕一根手指——”
“我不會的。”
“發誓你不會用你肮髒的眼睛看他哪怕一眼。”
“好的。”“發誓。”?
“我發誓，行了嗎？”
我死了死了死了。
“我會知道的，”媽說，“我會知道如果你把他埋在後院裏，我會在每次打開門的時候尖叫，我會把這地方砸爛，我發誓我再也不會安靜了。你得把我也殺了好讓我閉嘴，我就是再也不會在乎了。”
為什麼她要對他說把她也殺了？
“放輕鬆。”老尼克聽上去像是在對一條狗說話。“現在我要把他抬到卡車裏去了，好嗎？”
“輕點。找個好地方，”媽說，她哭得這麼厲害，我幾乎聽不清她說話了。“找個有樹或者別的什麼的地方。”
“當然。該走了。”
我被隔著地毯抓了起來。我被拽住了，那是媽，她說“傑克，傑克，傑克”。
接著我被抬了起來。我以為是她，後來我知道那是他。別動別動別動，魔豆傑克，保持僵硬僵硬僵硬。地毯裏的我被壓住了。我不能正常呼吸了，可是反正死人是不用呼吸的。別讓他把地毯打開。我希望我帶著黃油刀。
又是嗶嗶的聲音，然後是哢嗒一聲，那說明門開了。吃人的妖怪抓住了我，窸窸窣窣。腿上熱熱的，哦，不，**撒了一點兒尿出來。還有一點兒大便從屁股裏漏了出來，媽從沒說過會這樣。臭臭的。抱歉，地毯。老尼克在我耳邊咕噥了一聲，他把我抓得緊緊的，我太害怕了，我不能勇敢，停下停下停下。可我不能發出一點兒聲音，否則他會猜到這是個花招，他會先吃了我的頭，他會扯下我的腿……
我數了牙齒，可我總是數錯，十九，二十一，二十二。我是機器人超級魔豆傑克王子五歲先生，我不動。你在那裏嗎，牙齒？我感覺不到你，但你肯定在我的襪子裏，在邊上。你是媽的一部分，媽死掉的唾沫的一小部分和我在一起。
我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臂。
空氣不一樣了。還是地毯灰撲撲的味道，但是我把鼻子抬起來一點兒我聞到的空氣是……
外麵。可能嗎？?
哦哦哦哦，我被扔到很硬的東西上。我不認為我發出聲音了，我沒聽見有聲音。我猜我咬到了嘴唇，有血的味道。
又是一聲嗶，不一樣的。一陣哢哢的像是金屬的聲音。又起來了，接著摔下去，摔在臉上，嗷，嗷，嗷。砰。接著所有東西都開始搖晃和跳動和咆哮，就在我身下，是地震……
不，是卡車，肯定是。這可不是有一點兒像朝耳朵裏吹氣了，是比一百萬次更多的吹氣。媽！我在腦袋裏大喊。裝死，卡車，九件事已經完了兩件。我在棕色輕卡的後箱裏，和故事裏一樣。
我不在房間裏了。我還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