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外一看,驚喜地說:“麗娟?怎麼會是你?”
麗娟姓張,家住鄰村,是我初高中時的好朋友。本來她的成績很好,誰知在初三時和一個叫陳剛的男同學談起了戀愛。陳剛初中畢業後便去東莞打工了,麗娟雖然讀了高中,但因為一直和陳剛保持著通信關係,成績並不好。
看到我,麗娟拉著我的手一下子哭了:“海燕,我差點就沒臉見你了。”
我趕忙問:“發生了什麼事了?”
麗娟咬牙切齒地說:“你們村那個嫁在縣城的女人,她是個騙子,前段時間她說帶我去學理發,我去的第二天她就逼我賣身。要不是正趕上我爸死了家裏人去縣城找我,我一輩子就毀在她手上了。”
聽了她的話,我和媽媽麵麵相覷。我們村嫁在縣城並且理發店的女人隻有一個,那就是白天在我家的那個大姑。
我現在才知道,麗娟的爸爸也是這次煤礦遇難的三十八人之一。六年的同學情誼,相同的遭遇更加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麗娟說,縣城工作很難找,國營企業我們是進不去的。其餘的那些小廠進去也是出苦力的,並且工資低到隻有一兩百。在縣城,農村女孩子一般隻能做飯店服務員、理發店洗頭妹等等工作。工資雖然比賣苦力的高一些,但要受人欺負。這些路全被堵死了,那麼我們隻有外出打工了。
我們家族沒有什麼親人在工廠打工,但麗娟家卻是門戶很大的。麗娟開始說想到江浙一帶找她表姐堂妹,聽說那裏雖然工資比較低,一般是三班倒,不太累,不過外地人非常受排擠。後來,麗娟又斯斯艾艾地說想到廣東東莞去,雖然那邊很辛苦,但工資很高。更重要的是,己經在東莞三年的陳剛現在己是一家大型港資製衣廠的燙工班班長了,月工資最高可拿到兩千,幾次來信都叫她去。
雖然我家在農村,但因為一直有爸爸媽媽哈護,窮人家出嬌子,我也是個沒吃過苦的人。聽麗娟這樣一說,便趕緊表明想去江浙。麗娟有些無奈:“我媽也要我去江浙,她怕我吃不了廣東那邊的苦。去江浙也好,那裏有我們許多四川老鄉,不怕受人欺負。”
我忽然心中一動:“江浙有許多四川人?那你知道那裏有沒有湖南人呢?”
麗娟肯定地說:“沒有,有也是極少極少的。表姐說那裏大多是江浙一帶本地人,然後就是四川、安徽、河南等地的了。湖南人幾乎都去廣東打工了,陳剛說他班裏有一多半是湖南人,那些湖南人經常合夥欺負他。”
我堅決地說:“那我要去東莞!”
麗娟驚訝地問:“為什麼?你剛才還說去江浙呢。”
我一字一頓地說:“害死我們爸爸的齊懷義就是湖南人,我要找到他,讓他受到法律的懲罰,為爸爸他們報仇!”
麗娟的神情忽然肅穆起來:“好,海燕,我們去東莞!”
在我們決定去東莞時,村裏去廣東的人都己經回去了,沒有人給我們帶路。但媽媽們擔心我和麗娟兩個女孩,又是第一次出門,怕路上出事。於是我們又等了半個月,在確信廣東那邊不會再有人回家後,我和麗娟決定動身。
動身之前,按照陳剛的要求,我和麗娟還特地花20元辦理了一本《未婚證》。拿到那個綠色的小本本,我心裏很不舒服。未婚就未婚,要證做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