汎秀到沒有發怒,隻是回答說:
“合戰乃是危險的事情,並不是武勇過人就可以保證安全的。”
慶次聽了這話,倒是冷靜下來,走到汎秀麵前拜了一拜。
“叔父大人,您六年前的時候,在亂軍中討取林美作;兩年前的時候,又深入今川軍內部,送出製勝的情報。那時候,您難道忘了,合戰是危險的事情麼?”
這一番話倒令汎秀啞然。
“你說的不錯。身為武人,身逢亂世,本就不該存著什麼安居的念頭。”汎秀對著這個侄子點了點頭,“不過先鋒恐怕很難爭到,次鋒倒是有機會。”印象之中,森部合戰織田家雖然沒占到什麼便宜卻也並未吃虧,應該是不具備太高的危險性的。
“那就多謝了!”
平手久秀喜出望外。
而慶次郎也高興得一躍而起。
汎秀笑了一笑,接著又叫出內眷來見禮。
久秀見了阿犬就頗不自在,更不敢讓主家的公主給自己施禮。慶次倒是滿不在乎,還跑過去逗弄汎秀的女兒雪千代。
“雪千代小妹妹,我是慶次哥哥,慶次哥哥。”
“叫哥哥啊……”
“哥——哥——”
反複教育卻始終失敗。雪千代現在才一歲多,已經會叫父母,還能踉踉蹌蹌地獨自行走,不過對於哥哥這個詞卻十分陌生——在城裏並沒有人需要她這麼稱呼。
鬱悶不已的慶次幹脆扮起鬼臉來,這次倒是見效很快,雪千代頓時哭鬧起來,撲到汎秀懷裏去。
“殿下啊,這孩子還真是喜歡您呢!”
合子好像還有些嫉妒的意思。看到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喜歡父親,作為母親自然是欣慰而又失望的。
汎秀不覺莞爾,伸手把女兒抱在了懷裏。阿犬撫著小腹站在身側,微笑不語,以前的豔羨完全消失不見。
“難道我有這麼嚇人?”
慶次則是大受打擊地摸著鼻子喃喃自語。
一時賓主盡歡,仿佛回到以前毫無隔閡的狀況。
隻是臨走之時,平手久秀卻又私下說道:
“甚左啊,並非我不信你,刻意要疏遠你,隻是有些事情,實在不能讓外人知道。”
這話的意思就不甚明了了,汎秀一時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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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之後,汎秀帶著自己的三百人來到清州城,此時大部隊還沒有集結完畢,不過也有了四五千人的規模。通報之前,先見了幾位同僚,特別是在瀧川一益麵前暗示:慶次論血緣可是你們那邊的!接著又找到了丹羽長秀,後者急於還清人情,也是一口應承下來。卻不想,所謂的鐵杆交情,也就是在這一來二去的人情交換中建立的。最後村井貞勝那裏,也通過佐佐成政說上了幾句話。
然後才是隨著親侍們到本丸覲見。一眼望去,側近眾裏熟人越來越少了,當年共事過的人,現在多半都已經出去獨當一麵了,剛剛提拔起來的熱門人物,是個叫做菅屋長頼的年輕人,才元服沒多久。
織田信長十分罕見地穿上了甲胄,正襟危坐迎接家臣,看來是十分慎重了。去年趁著擊敗今川的勝勢企圖進軍美濃,被病中的齋藤義龍足不出戶談笑間擊敗,這是信長引以為恥的事情,看來這次是打定主意要掙回來麵子了。
足輕大將以上的人差不多來及了,信長拿著刀柄拍了拍桌子,讓大家安靜下來。
“想必你們也知道了,美濃的齋藤義龍已經過世了,現在正是本家奪取這片基業的最佳時機!”
這副堅毅果決不苟言笑的麵目,正是傳說中理想的武家領袖,不過在此人身上倒是少見。就連今川大軍襲來,他也隻是唱著“人間五十年”瘋瘋癲癲地出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