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枳顯然已經生氣,一而再再而三地給黎君槐惹麻煩,本來就已經過意不去了,現在居然還因為她的原因,不能參加項目,這讓她以後還怎麼麵對黎君槐。
“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樣,任由著你在外麵給我戴綠帽子?”繼許咬牙切齒,如果不是在辦公室,他的聲音恐怕會更大。
“我沒有!”餘枳本能地反駁。
沒錯,她這段時間確實和黎君槐走得近,但是除了一些必要的工作之外,她從來沒有聯係過黎君槐,更不可能發生別的,隻是她沒有想到,繼許居然對她沒有任何信任。
“我和你解釋過,我和他隻是朋友,我也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
“那你現在替他求情幹什麼?!”繼許反問。
“我沒有替他求情,隻是希望你搞清楚情況。”餘枳強調,“別把我們的問題,和他扯到一起,你明明清楚,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閉嘴。”
繼許煩躁地掐斷電話,將電話往桌上一甩,那個人,他絕不允許任何人提起。
等這邊的事情一忙完,餘枳連休息都沒有,馬不停蹄地趕回了上關,看來有些事情,還是有必要說清楚的。
孔之休這幾天在外麵出差,這不,他一回來,餘枳就立馬找去了他辦公室。
“有事嗎?”對於餘枳的到來,孔之休並不感到訝異。
餘枳搖頭:“主編有時間嗎,去樓下喝杯咖啡?”
“現在?”孔之休顯然有些意外餘枳邀請的倉促,畢竟現在距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早退完全不像她的風格。
餘枳點了點頭,她知道孔之休可能剛剛出差回來,甚至沒有半點休息地還給他們開了一個會,不過有些事,還是早點講清楚好。
見她堅持,孔之休也就沒有推辭,他剛出差回來,提前離開也算情理之中,至於餘枳,她的工作本來就沒有強製性。
明明像是有急事般地將他叫出來,可這下真的在咖啡店入座,餘枳卻又不說話了,好像兩人真的隻是來喝杯咖啡。
直到服務員將咖啡端上來,餘枳才慢悠悠地開口:“主編,謝謝你這幾年來對我的照顧。”
孔之休看著麵前的那杯咖啡,雖是疑惑,臉上卻還是不改溫潤:“談不上照顧,不過是多用了點心,我記得我可是也有每天凶巴巴罵你的時候吧。”
雖然是很輕鬆的氣氛,卻並沒有讓餘枳有半點鬆懈,反倒認真地看著孔之休:“所以我想請主編收下那些對我的照顧,把我和別的同事一樣對待就好。”
孔之休這才感覺出了餘枳今天的不一樣,像是憋了好多事情,等著慢慢全都吐出來一般,本來也和他沒有什麼關係,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對於有能力的人,照顧些也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難道不是因為我是繼許的老婆,難道不是因為我的身後還有繼家?”餘枳眼神凜冽,“隻是主編,你那樣做,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
對的,這才是餘枳找孔之休的真正原因,工作這幾年來,她又怎麼可能感受不到,他對她的諸多照顧,她把他當成是一個值得敬重的上司和老師,隻是現在,她想有些事需要說清楚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孔之休雙眸一沉,一改溫和。
“難道不是你和繼許說了些什麼,讓他誤會了我和黎君槐之間的關係?”
本來準備說話的孔之休,被餘枳問得一啞,不知該如何作答,居然這麼快就被她看出來了,隻是,他那麼做真的隻是為了討好繼家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本能地反駁,就算真是他做的,有些事情,也並不適合現在來說。
“如果這樣的話,那我可能沒辦法繼續在《注徊》工作了。”
孔之休皺著眉看著餘枳,似乎不相信會從她嘴裏聽到這樣的話,當初她為了進《注徊》有多麼努力他聽說過,在《注徊》的這幾年,她是怎麼工作的他也看到過,所以從來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餘枳也像是故意和孔之休較勁一般,她的腳在上次林區崴到下不了地,繼許對她從不過問,又怎麼可能知道這些,黎君槐那邊的同事,根本不知道她和繼許的關係,那麼就隻剩下去看過她,還和繼許有過交集的他。
她不傻,怎麼會看不出孔之休對她的特別之處,以前覺得誰都不點破,就沒有關係,不過她忘記了孔之休是個必達目的的人。
“你覺得我那樣做真是為了討好繼家?”果然,孔之休率先低頭,“繼家值得我去這樣討好?小枳,我到底為了什麼,你不是應該很清楚嗎?我以為你是知道的,我其實一直……”
“主編,我當你是我的老師、我的朋友,除此之外,別無其他。”餘枳適時地打斷。
餘枳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她明明在一開始就知道他對她的心思,卻從來沒有打算利用,也從來沒有回應,隻是沒想到這次幾乎孤注一擲,竟然毫無用處。
“抱歉。”
“我或許給了主編某些錯覺,但以後不會了。”餘枳淺淺笑著,仿佛方才的厲聲斥責隻是幻覺,“畢竟你還是我敬重的主編。”
看著餘枳起身離開,毫不留戀的樣子,孔之休心裏隱隱地有些說不出來的苦楚。
四年前,她剛來實習那會兒,是當時上關市有名的攝影師齊硯白老先生推薦過來的,他倒不懷疑齊硯白老先生的人品,隻是想知道究竟是怎麼樣的人,值得讓人那麼推薦。
至於後來的事情,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她有那個吸引力,隻是當他打算進一步的時候,她卻告訴他,她要結婚了。
那時候他也是真心祝福的,卻不想,那段婚姻,似乎並不是那麼美滿。
憑他對餘枳的了解,自然知道她不會主動離婚,所以才決定從繼許那邊出手,隻是他算錯了會變的人心。
餘枳沒有將她和繼許準備離婚的事和孔之休說,這些事情,孔之休沒必要知道。
03
關於黎君槐的事情,餘枳想去找繼許解釋清楚,可猶豫著,還是沒有去,她不是很想和繼許吵架,畢竟兩人的關係,現在已經鬧得這麼僵。可一聽說黎君槐好像下定決心要離開項目組,她便馬不停蹄地去了研究院。
餘枳提著好茶去找秦院長。
秦院長一眼就悟出了裏麵的意思,繼氏幹預研究院的事情,餘枳這是來賠禮道歉呢。
“秦伯,最近還好吧?”餘枳看著已經在那兒專心泡茶的秦院長,謹慎地問。
秦院長活了那麼多年,也算是人精,年輕的時候,混跡官場,沒幾年倒也坐到了市副局的位置,卻在這個時候,順勢退下,轉到大學當個悠閑教授,退休後,又來研究院掛了個空職。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猜不到餘枳心裏的那些心思。
“一把年紀的人,你倒不如問我過得舒不舒坦。”秦院長專心地泡著茶,並不直麵回答。
滿室的淡淡茶香,倒是讓餘枳覺得心裏一陣清潤,忍不住誇讚:“秦伯泡茶的技術倒是越來越高了,恨不得天天來這兒喝一杯。”
秦院長倒是客氣:“那可要看你是不是天天有空來我這兒了。”
“有有有,隻要秦伯一句話,我一定天天往你這兒跑。”餘枳笑著附和。
秦院長將泡好的茶往餘枳麵前一放:“就怕你沒有閑下來的心,說吧,今天來是為了什麼?”
餘枳接過茶,故意裝傻地發出一聲疑問。
“這又是送茶,又是說好話的,別以為我老頭子看不出來。”秦院長聞著茶香,毫不留情地拆穿。
知道騙不過秦院長,本來也是打算道歉的,餘枳也就不再掖著:“還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您,關於繼氏的事,對不起,給您惹麻煩了。”
“繼氏和你又沒有關係,你來是為了什麼別以為我猜不出來。”
既然被看出來,餘枳也就不繼續繞圈子:“秦伯你可千萬不要答應黎君槐的主動退出,這個事情不是他的原因。”
“這事你去找他說,你以為我不想留住他啊,可現在是他要主動退出。”秦院長反倒不高興起來了,研究院的事被繼許這麼阻攔著,本來就已經不開心了,還逼走自己最滿意的下屬。
餘枳果真去找黎君槐,畢竟事情的源頭是在她這裏,不能因此連累黎君槐。
黎君槐看著這個沒有提前說明,就直接找到自己辦公室來的餘枳,不由得皺起眉頭。
“你應該不介意我占用你幾分鍾時間吧。”餘枳看了看黎君槐,站在門口,禮貌地詢問。
黎君槐停下手上的工作,示意一旁的李召先出去,這才看向她:“介意好像你也進來了。”
“介意我可以長話短說的。”
黎君槐起身倒了杯水給她:“那你長話短說。”
“還當真了。”餘枳無奈地撇了撇嘴,想著,他們哪次見麵不都是簡單的幾句話,她也要有一直說下去的機會啊,“請你吃飯,走嗎?”
黎君槐手上的動作一頓,抬頭直直地看向餘枳,半天不說話,像是在考慮,直到最後,才說了兩個字:“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相處的時間多了,餘枳對黎君槐的性子也是有些把握的,以前覺得他很難相處,但是最近她發現,他還不會拒絕人。
兩人從研究院開到市區,餘枳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也就管不了太多,兩人隨便找了一家小店,點了兩碗牛肉麵,就算是解決了吃飯的問題。
黎君槐倒是沒有說什麼,全程聽著餘枳的想法,他隻管跟著過去,倒也不怕餘枳把他賣了。
“聽說這家牛肉麵還不錯,一直沒有機會過來。”
黎君槐不理解:“前麵不是還說很餓,這麼長的隊,你不覺得難排了?”
“你不懂。”自從經過林區的那次相處之後,餘枳對黎君槐遠沒有了一開始的畏懼,自然說話也就沒有那麼拘束。
黎君槐也不介意,讓她找個位置坐下,自己則去排隊等著。
一頓還算愉快的晚飯結束之後,餘枳說先送黎君槐回關大,黎君槐在關大附近有套房子,當時研究院買的時候,給他預留了一套。
黎君槐想了想,沒有拒絕。餘枳今天折騰了這麼一天,他就算再傻也看得出來她有話要說。
果然,一到車上,餘枳忽然換了一副認真的臉,對黎君槐說:“你沒有必要主動退出新項目。”
黎君槐下意識地皺起眉,她和繼家的關係知道這事也沒有什麼奇怪,隻是他並不習慣有人來幹預他的決定。
“這個是我自己的決定。”
“那是因為繼氏的原因。”餘枳不甘示弱地反駁。
因為她的這句話讓車廂內陷入了沉默,餘枳來找他,他就已經猜到可能是這個事情,隻是他想知道她會怎麼說。
“不去新項目,研究院還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黎君槐最終解釋。
“我知道你不想秦伯為難,可你以為秦伯會連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他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如果這點事情能難倒他,還怎麼來當這個院長,何況這個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
想來她應該已經和繼許說過,也是,就她的性子,怎麼可能會在知道後忍得住不先找繼許。
“這個我知道。”
餘枳看著他已經下定決心的樣子,氣得跺腳:“你怎麼就不明白呢,秦伯說過,新項目一開始就是你全權負責的,前期的準備也都是你做的,你不可以在這個時候退出。”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黎君槐怎麼會不明白她的意思,現在她這樣,是將所有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扛,他不想聽下去。
“不要退出。”餘枳幹脆將車停在路邊,轉頭看向他,眼神堅定,“因為秦伯不希望你退出。”
看著她眼神裏的執著,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原因,黎君槐本來還想推辭的話,隻得咽下去,想來今天他要是不答應,這事也不會完,也就隻好勉強點頭:“我再想想。”
“那就好。”見他答應,餘枳這才鬆了口氣,剩下的一路自然也就安靜了不少,將黎君槐送到關大,然後才回繼家。
04
繼許很少喝醉,喝醉了還回繼家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這天晚上,稍微整理了一下照片,剛躺在床上的餘枳,在聽到敲門聲的時候,為了不吵醒林華他們,隻得去開門,納悶著大半夜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