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站在門口的繼許,她下意識地往後麵一躲,繼許帶過來的酒氣讓她知道他今天醉得不輕。
“怎麼了?”餘枳上下打量著繼許,保持著站在門口的動作紋絲不動。
“過來扶我。”繼許連站都站不穩的樣子,餘枳不情願,卻還是上前扶著他往客房走。
隻是在餘枳將他扶到床邊的時候,也不知道繼許從哪裏冒出來的力氣,將她直接甩在床上,緊接著就是他的人。
餘枳本能地想要推開繼許。繼許今天醉得不輕,她忽然後悔剛才腦子一熱去扶他。
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有時候不用說,大家也都明白,可餘枳並不想變成那樣,她和繼許,沒必要在現在發生這些。
不過繼許卻並不這麼想,他死死地將她禁錮在身下,在她掙紮的時候,已經伸手去解她的衣服。
餘枳從來沒有想過繼許會突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這種感覺,像是自己在接受繼許的侮辱,讓她內心十分抵觸。
“繼許,你放開我。”餘枳緊緊地拽著胸前的衣服,用力地推著繼許,她並不想把林華他們招來。
繼許像是完全聽不見她的話一樣,手上的動作沒有半點停頓。
本能之下,餘枳揚起手給了繼許一巴掌:“繼許,你不能這樣對我。”
這不但沒有將繼許打醒,反倒讓繼許更生氣,憤怒的眸子瞪著她,對她的話完全充耳不聞,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生氣,生氣得恨不得撕掉她。
她明明和桑雲一點都不像的,卻總是給人錯覺,在她身上他能看見桑雲的影子,她怎麼可以。
想要毀掉她的想法從心裏冒出來之後,就勢不可當地蔓延開來,他不可以讓她過得那麼好,在桑雲去世的基礎上,過得那麼好。
如果說之前是強迫,那麼現在,才是真正的殘暴,他伸手撕開餘枳的衣服,扣粒掉在地上劈裏啪啦,卻沒有讓他的動作慢掉半分。
餘枳有那麼一刻的絕望,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什麼那都是正常的,可是……不能夠,怎麼能夠這樣呢,他不是都已經準備離婚了嗎?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她?
掙紮的手碰到床頭櫃上的花瓶,出於本能,她來不及多想,直接朝繼許的頭砸去,花瓶應聲碎裂,散落滿地。
繼許這才停下手上的動作,雖然被砸了一下,但好像並沒有什麼事情。
趁著這個空隙,餘枳沒有多想,本能地想外麵跑,卻被繼許拉住。
“你居然打我?”繼許捂著頭,不可置信地看著餘枳,“我是你老公!”
“你放開我。”
“怎麼回事?”房間的動靜太大,連樓下的林華他們都被吵醒,“小枳的腳……”
原來剛才因為著急逃走,餘枳根本就沒有注意腳下,一腳踩到剛才掉在地上的花瓶碎屑上,血已經在地板上留下明顯的一塊印記。
眼前的這一幕,其實已經用不著多問,林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他們什麼好,歎了口氣,叫周嬸進來打掃,讓繼管家跟醫院的羅院長打個招呼,等會兒送餘枳過去。
餘枳被周嬸扶著去隔壁臥室,繼許本來打算跟過去,被繼明輝一個眼神止住。
等餘枳離開,林華這才問繼許:“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喝多了,然後就……”繼許因為剛才接二連三的意外已經清醒了不少,何況究竟是借酒裝瘋,還是真的喝醉,誰又說得清呢。
“混賬!”繼明輝比不上林華,直接一巴掌招呼了過去,“趕緊洗把臉,跟著去醫院。”
繼明輝雖然沒有明確表示,但是心裏其實挺喜歡餘枳的,三年來,也知道餘枳對繼家也算有情有義,看到自己兒子做出這樣的事來,免不了有些生氣。
平時對繼許還算疼愛的林華,現在這種情況也不敢上前幫忙,繼明輝對繼許平時就算嚴厲,那也沒見直接動過手,看來這次氣得不輕。
房間地板上的血跡還清晰可見,餘枳現在是什麼情況還不得而知,大家也就沒在這裏廢話,直接趕往醫院。
好在碎玻璃隻是紮到腳底,雖然多了點,倒也沒有傷到神經,不算太嚴重,餘枳念在是大晚上,讓繼管家先送林華他們回去,卻並沒有趕一旁的繼許。
直到羅院長和隨行的醫生替她處理好傷口離開,她才開口:“我們離婚吧。”
她說得很平靜,像是準備已久,也是下定決心。
“你說什麼?!”繼許顯然沒有想到餘枳會突然說這個,微皺著眉判斷她話裏的真假。
“明天讓律師把離婚協議拿來吧,不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嗎?”
餘枳沒有在意他的震驚,將頭轉向一邊,她沒有在和他商量,而是告知。
繼許來不及細想那藏得很好的離婚協議餘枳怎麼會知道,隻是這些話從餘枳口裏說出來的時候,張口就想否認,他忽然不想離婚。
“我不同意離婚,就因為今晚我做的那些,你就要這樣做?”
“今晚做的那些難道還不夠嗎,你但凡有一點點尊重我,會做出那樣的事?”餘枳壓著聲音,卻不減憤怒。
這一切他不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嗎,不是他早就想要這麼做了嗎,他應該滿意的。
她沒有和他爭論,既然他遲遲不願意說出來,那就讓她來代替,大家都已經很累了,也就沒必要一直糾纏傷害。
曾經她幻想過,繼家也許會是她的居所,會和繼家的每一個人都成為親人,甚至在嫁過來之後還努力嚐試過。
隻是一顆本就不炙熱的心,要怎麼麵對無數次輾轉空蕩的房間、冰冷漠然的疏離?
她決定放棄了,成全繼許,也放過自己。
又或者,她從來都沒有真正費力融入繼家,不過都不重要了,在她下定決心將那幾個字說出來的時候,那些都不重要了。
繼許轉身離開病房,大概是不知道怎麼解釋,也是,那種事情的發生,應該怎麼解釋呢。
千嘉打電話來的時候,她剛剛睡下,繼許走了之後就沒有再回來,大概是不想聽到她和他說離婚。
“羅叔叔說你在醫院,怎麼回事?”電話一接通,就是撲麵而來的質問。
雖然虛弱,餘枳還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解釋:“就是腳紮了幾塊玻璃,不算嚴重。”
“殘廢了嗎?”
“暫時沒有。”
“下得了地嗎?”
千嘉很少這麼嚴肅,餘枳隻得乖乖地回答:“暫時不行。”
隻聽那邊舒了口氣,隨即是咬牙切齒地教訓:“繼家怎麼會有玻璃給你踩?現在好了,折騰到醫院,你說萬一不好弄個殘廢,以後繼許要是休了你……”
“我們要離婚了。”餘枳語氣平靜地打斷她的話。
“什麼?!”千嘉顯然被嚇了一跳,他知道餘枳是不可能輕易說出這幾個字的,不然在繼家的這三年,不知道有多少個機會讓她說這句話。
餘枳料到千嘉會這樣,卻並不打算過多解釋:“我知道你現在很震驚,但我希望你什麼都不要問。”
千嘉那邊好一會兒沒有聲音,過了半晌才說了句“我明天派個人過去看你”,便直接掛了電話,估計怕控製不住自己吧。
第二天一大早,餘枳看到站在門口的黎君槐,嚇了一跳。她眼神探究地打量著已經站在病房門口的人,千嘉說派個人來看她,不會是他吧。
“千嘉告訴我的。”不等她問,黎君槐已經提前替她作了回答。
“指使人倒是挺會的。”餘枳小聲地埋怨,覺得千嘉有些麻煩了黎君槐,雖然這段時間他一直在酒吧幫忙,但是應該也不見得有多閑。
黎君槐好像不是這麼覺得,反倒替千嘉說話:“她在外地出差,有點不放心。”
“哦,可也不應該是你啊。”餘枳疑問。
“魏寧安說沒空。”
看來兩人又在吵架,那她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隻是這樣一來,病房就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餘枳覺得兩人這樣四目相對,氣氛好像有些尷尬,隻得隨口找了個話題:“酒吧還有多久裝修完?”
“到時候我會通知你。”黎君槐回答,同時發問,“你要離婚了?”
沒想到千嘉居然連這個事情都和他說,餘枳抿了抿唇不知道怎麼回答,卻也解釋:“不是因為你的原因,所以才變成這樣的。”
“我知道。”
黎君槐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從魏寧安嘴裏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恨不得馬上衝到餘枳身邊,他見過她差點輕生,他聽過她妄自菲薄,所以能夠猜測,卻也知道她的堅韌,能夠讓她做這樣的決定,那一定是發生了大事情,就像現在她躺在病床上。
“也是,你那天應該就看出來了。”餘枳斂眸,臉上的無奈一閃而過。
他當然看出來,她眼神裏那些不合群,那些逃避,那些硬撐,更看出來,她不會輕言放棄。
“要出去走走嗎?”黎君槐建議。
餘枳看了眼外麵,這種十月份的天氣,要說出去曬太陽好像有些牽強,不過在醫院確實待得有些倦了。
“那就麻煩黎專家了。”
“餘攝影客氣。”大概是念在她現在有傷在身,黎君槐難得應和了她的打趣。
兩人沒有再說腿傷,也沒有再說她離婚的事,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顧及餘枳腳上的傷,沒有待多久,黎君槐也就離開了。
林華中午才過來,見餘枳這樣,多少有些過意不去,將帶過來的東西替她擺好,不好意思地說:“小枳,這次是小許不對,我替他跟你道歉。”
餘枳看了一眼帶過來的飯菜,知道是林華親自做的。林華平時對她也說得過去,可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不管是忘記,還是抹卻,都無法掩蓋它發生的事實。
“媽,繼許沒有和你說什麼嗎?”餘枳試探地問。
林華疑惑:“說什麼?他昨天從家裏離開後,就沒有回去啊,你們到底怎麼了?”
看來還不知道啊,既然這樣,餘枳想,到時候把餘慶他們叫過來再一起說也不遲,畢竟牽扯到兩家人,總還是需要說明一下的。
一直到下午,繼許才過來,沒有帶餘枳說的離婚協議,也沒有叫律師跟過來。
“想好了嗎?”餘枳問道。
繼許沒有順著她的話往下接,反倒說著無關緊要的話:“周嬸和媽過來看過你?”
“嗯。”餘枳麵無表情地說,“那我明天就出院,把書房的那份給簽了。”
“餘枳!”本來打算裝傻的繼許,在她一而再的提醒下,隻能麵對,“一定要這樣嗎,我不同意。”
“何必呢?”餘枳看著繼許,眼神有些淒涼,他現在這樣又是何苦,是覺得桑雲不在了,和誰在一起都一樣?那她呢,她要怎麼辦?
“有沒有必要我知道,那你又為什麼非要離這個婚?”繼許換了張臉質問。
餘枳冷笑:“你不是知道原因嗎?”
繼許一甩手,沒有接話,那也不可以,他不能白白便宜了他們。
怎麼可以離婚?!在昨晚,看到餘枳血流不止的腳,看著醫生拔出玻璃後的傷口,繼許才忽然心間一疼,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麼過分的事情。
三年來,他沒有正眼瞧過餘枳,將她晾在家裏,甚至準備離婚,至於最後為什麼沒有將離婚協議拿出來,他也說不清楚原因。
隻是再從她嘴裏聽到“離婚”兩個字的時候,他心裏莫名地覺得難受,像是被什麼捶了一拳,悶悶作痛。
他將要失去她,他竟然會難受,而且和當年親眼看著桑雲離開相比,有過之無不及。
他忽然意識到,他好像是愛她的,哪怕已經盡力地去避開她,去忽視她,可還是愛上了她,是因為她像桑雲,可是她們明明一點都不像。
桑雲就是一個小姑娘,需要疼愛,禁不起風雨。而她,頑固、執著,甚至有些故作堅強,不管怎麼打擊都不會摔倒的樣子,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需要承認,他愛她,就在他極力想要避開她的時候。
餘枳並不打算和他爭執這些,繼許不想離婚的理由她不想深究,她隻知道,她想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