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蜂屋賴隆大人派來使者,說是希望能在明年四月之前搬進鵜沼城。屬下應該如何處理,還請主公示下。”首先提問的是大沢基康,但目標對準的不是仁右衛門而是源七郎。原本其樂融融的氣氛一下子就鼓噪起來。這真真是欺人太甚,按理說奉公的土地並不是馬上就要上交,要視情況而定,主要是看新獲得的土地是否安穩;如果原本的土地上交,新獲得的土地丟掉,豈不是喪失了安身立命之所。
比如在東美濃獲得安堵的森可成和阪井政尚在尾張奉公的土地,直到現在也沒有上交,其主要原因就是中美濃沒有安定下來。現在青山長虎和丹羽長秀等人獲得中美濃安堵,擋在東美濃之前抵禦齋藤家的進攻,東美濃可以說得到了一定安全的保障,這樣在明年春耕之前才有可能上交尾張奉公的土地。
再說,即使新獲得的安堵是在安全地帶,按照慣例也要給原地主一年的時間用於搬遷。至於說這一年多出來的收成,往往是作為感謝由原地主拿走,豈有這樣立刻逼人走路的道理。木俁守勝、多田藏以等幾個性急之人已經嚷嚷起來,說是蜂屋賴隆如果敢強收鵜沼城,就讓他好看。
青山長虎也有些按捺不住心中惱怒,這個蜂屋賴隆剛由自己的與力變回直參就給了一個回馬槍,仔細想來並無對不起他的地方,卻讓他這樣任意削麵子,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雖然也對大沢基康事先不打招呼,就這樣毫無遮攔的把事情捅上評議會有所不滿,但該撐腰的時候還是要撐腰,不然家臣該如何看待一個軟弱的主公。如果一味退讓,人心散掉,隊伍就不好帶了;今天蜂屋賴隆敢踩自己的臉,明天就能換成農兵來踩臉。
想到這裏,源七郎下定決心要給生事的人好看。“大沢基康,如果再有使者來管你要城,你讓他來找我。告訴他,你隻是大殿的陪臣與他地位不對等,這種何時搬遷的事情你無法做主。記住,有理、有利、有節,不要丟了我青山家的臉麵。”“哈哈。”
“仁右衛門,那個紙坊和窯窖規模有多大,不要做到最後反而賠了主公的錢。”問話的人是大野清英。“是呀,是呀,剛才你讓我們買你生產的紙和陶器,該不是怕賣不掉,挨主公訓吧。”剛才的氣氛有些壓抑,眾人開始拿增田長盛開玩笑來恢複原本輕鬆的感覺。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大家都喜歡拿他開玩笑,可能是他做什麼事都一本正經的樣子,讓人總想敲打他幾下吧。
“哼,我會賠主公的錢,告訴你們,產量有限,不要到時買不到來求我。主公已經答應尾張領地所產的優質蘆葦作為我家造紙原料,我已經領技工看過,技工說這種蘆葦纖維細膩,能夠生產出最高級的金濃紙。佐治左馬助也說佐治屋願意包銷這種紙,金濃紙在平城京可是供不應求,我可不需要你們捧場。”增田長盛歪歪嘴,不屑的說。
“那陶器呢,不要告訴我們那是美濃燒。”還是有人挑釁。
“拝鄉大人,你說的不錯,正是美濃燒。長井道利的財力據說一半來自這個窯窖,現在歸我家所有,燒窖的技工告訴我明天就有一批美濃燒出爐,到時候不要怪我不給你留。這一批已經讓青山屋預購了,我想你不會跟老主公搶生意吧。”
就在大家又對價格不滿,開始圍攻仁右衛門,而增田長盛也毫不示弱的舌戰群儒時,青山長虎拍拍手讓大家安靜下來。“生產出來的金濃紙和美濃燒都是奢侈品,主要都是銷往他國,特別是堺和平城京。如果你們誰想個人使用,家中按外麵價格的七成銷售。”算是結束了這個話題。
“主公,剛才仁右衛門說要建城下町,我非常讚成,以前買東西實在太費勁了。但免掉人頭稅,我家不是在做賠錢買賣嘛。如果最後因為缺錢維持不下去,我覺得還是收稅為好。”森本一慶站起來提出不同意見。
長虎心中點頭,家中武者雖然不少,但肯動腦筋的實在不多。開口解釋,“這件事我跟仁右衛門和老師商議過許久,最後定下這個政策。最初想到這一點,是因為現在東美濃和中美濃沒有一個像樣的城下町,買東西要跑到小牧。來回花費整整一天時間,實在不方便,所以決定建一個小型的城下町來解決這個問題。規模不會很大,現在計劃開的鋪子隻有青山屋、佐治屋、和雜貨屋這三家。青山屋賣他國的特產品,提供預購服務;佐治屋有買賣典當業務,主要賣類似於西陣錦這樣的奢侈品;雜貨屋賣柴米油鹽醬醋茶這樣的日用消耗品;雖然取消掉人頭稅,但是用交易稅來代替。簡單說,你來到城下町來賣東西不要一文錢,但是如果你賣出一件百文的商品,那麼要上繳五文的稅錢,這樣剛剛建立的城下町不僅能迅速聚集人氣,也不會給町民增加負擔。不然惠民政策豈不是要變成天高三尺,這對我們統治中美濃不利,說不好信長殿要扒我的皮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