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九點鍾的時候,工頭來了。
昏暗中我倆對視點了點頭,我轉身扛起用被子包的嚴嚴實實的師父,跟在他的身後往房間外走。
可走到門口,好像有什麼東西擋著我,無論我怎麼用力,就是走不出去。
工頭見我沒跟上來,回頭小聲問我咋回事兒。
在我給他解釋後,他皺著眉頭上下瞄了瞄空蕩蕩的門框,最後目光停留在我的腰上,皺著眉頭道,“你把腰裏的瓦刀拿出來對著門口砍一下試試。”
嗯?這又是哪門子主意?
工頭見我不解開口解釋道,“你試試,我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在工地上呆久了,見得也多了,有些事兒就是這麼邪性,咱手裏的瓦刀用處可是大著嘞。”
我一直胳膊攔著肩頭上的師父,騰出來一隻手把腰裏的瓦刀的抽了出來,對著門口象征性的揮了揮,啥事兒沒有。
工頭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說讓我砍,誰讓你跟撓癢似的,摸幾下完事兒了。
我尷尬的笑了笑,提著瓦刀對著空氣狠狠的砍了一刀,還是什麼事兒沒有。
原本我以為還是不行,可工頭卻點了點頭讓我再試試。
還別說,這法子挺管用,我將瓦刀再次別在腰間,一步就跨出了門檻。
我有些興奮的問工頭這到底是咋回事,他說這東西跟村裏說的鬼打牆差不多,工地上的瓦刀,砍得不僅僅的磚瓦,還有一些看不見的東西。
好好好,你牛逼,你吊大,你家能開拖拉機幹航母,這特奶奶的都啥年代了,還相信鬼打牆,你真能咋不上天嘞?
我發現自從師父死後,所有人都變的不正常起來,問啥也不說,再問就說我知道了下一個死的就是我,我索性閉嘴,埋頭隻管幹活。
和師父的屍體呆久了,也不再像第一次那樣害怕了,跟著工頭隻管在荒涼死寂的工地走,偶爾有冷風吹過來,身心打個寒顫也就沒事了。
“頭兒,咱這是要把師父的屍體放到哪去啊?”我不解的問。
工頭沒有回答我,隻是一個勁的往前走。
我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再自討沒趣。
直到來到離工地最外圍的一個集水井旁,他才停了下來。
看到這個集水井,我不禁想到肩頭上的師父,這不是師父臨走前拉著我換衣服的那個集水井嗎?
他帶我來這兒幹啥,不是說好的給師父找個好的藏屍地嗎,難道就是這兒?可這兒什麼地方能放屍體而不被人發現呢?
工頭指了指身前的集水井,說道,“下去吧,把你師傅放在下麵保證沒人能發現!”
“放嫩媽那屁,這是集水井,能放屍體?說,是不是你殺了我師父,現在想借我的手毀屍滅跡!?”我氣的大罵工頭。
“你聲音小點,怕別人聽到咱把屍體藏這兒了嗎?正是因為集水井不能放屍體,才最安全啊,李根肯定也想不到,你說是吧?”工頭開口說道。
他說的也對,我自己的都是這個反應,更別說別人了,這確實是個最安全的地方了,不過我還是有些不相信他。
“小雲呢?你不是說小雲在放屍體的地方等著咱呢?”
我的話音剛落,集水井下麵傳上來周小雲冰冷的聲音。
“我在這兒,下來吧?!”
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工頭身上,周小雲的聲音傳來的時候,我看到他不自覺的渾身顫抖著,往後退了兩步,似乎很怕的這個聲音。
雖然搞不懂工頭為啥是這個反應,可我聽到周小雲的聲音,心就放了一大半了,即便她在怎麼反常,總不能拿自己的親爸當兒戲吧。
我看了一眼依然在瑟瑟發抖的工頭,小心翼翼的扶著集水井壁上留下的鋼筋簡易梯,捏手捏腳的往集水井裏下。
越往下去,裏麵越是黑,當我的腳感覺踏到底時,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傳說中的伸手不見五指,四目相對不見眼前人。
“小雲,你在哪?把手機燈打開,這麼黑什麼都看不到,怎麼安置師父啊?”
黑暗總是讓人感到恐懼,我站在原地不敢動,小聲的喊周小雲。
下一刻,餘者盡是死一般的黑暗,隻有一張蒼白沒有血色的臉,幾乎貼著我的鼻尖,鼻孔中噴出熱氣,反鋪在我的臉上,變得冰冷刺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