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左宗棠讓胡雪岩去搞錢(2)(2 / 3)

瑞昌最後說:“得知撫台駐節衢州,本軍不敢耽擱,連日趕來。”

左宗棠歎口氣說道:“瑞將軍,您受苦了。您所部各營已全部為國捐軀,可歌可泣!本部院要連夜上奏朝廷,為您和受難的全軍將士請功、請恤!您先暫到後房歇息,慢慢養病,等聖旨到後,我們再計議進剿事宜。瑞將軍,本部院還有一事要請教。據江道講,您撤離沐塵時,有一批糧草未及帶走,被埋在了地下。但劉總鎮進城後,並未尋找到這批糧草。瑞將軍,這批糧草您究竟埋在了何處?”

瑞昌答道:“回撫台問話,這批糧草並未在城內掩埋,而是被本軍運到城外北門五裏處,那裏原是縣衙門訓練團丁的辦事房,本軍就著人把這批糧草埋在了辦事房的地下。為不被長毛發覺後取用,本軍臨行又特意放了一把大火,將辦事房燒毀!”

左宗棠高興地用手擊桌道:“好個精細的瑞將軍,真是天佑您平安來見本部院嗎?若非您親口所言,這批糧草焉能再見天日?好,本部院即刻行文沐塵劉總鎮,糧草掘出後,本部院要狠狠保舉您!”

劉鬆山接到谘文後,立刻帶人趕到城北的一處廢墟,一掘果然掘出了十萬石糧草。劉鬆山將糧草全部運進城去,當日即函告衢州。

左宗棠馬上派江永康帶一營人馬趕到沐塵,運回八萬石糧草,另二萬石留劉鬆山取用。

以後的幾天裏,左宗棠一麵酌調劉鬆山、劉典、楊昌浚、李元度等人,統軍分期分批地收複衢州周圍被太平軍占領的州縣,一麵谘文兩江總督衙門,與曾國藩商討在衢州建立水師營的事。

曾國藩此時已晉協辦大學士領兩江總督,他對左宗棠所議創辦楚軍水師營一事除讚許外,又推薦現在湖南募勇的浙江處州鎮總兵劉培元為其訓練、管帶水師營。

左宗棠接到曾國藩的來函自是滿心歡喜,當日就草折一篇,奏請準在衢州創設水師營。忙完了這些,時令已臨近新年。

這一天,左宗棠剛視察軍務回到衙門,正想坐下喝一杯茶,一道聖旨卻飛遞進來。左宗棠未及傳旨差官把聖旨宣完,已是氣得臉色煞白,胡子根根抖動。

原來,這道聖諭竟然是根據曾國藩奏參李元度而下發的。曾國藩一共列舉了李元度大罪兩款:一、革職期間不等審訊擅自回籍,不經允許自行募勇去了浙江;二、杭州危機,卻節節逗留,並不赴援。

聖旨最後寫道:“李元度於失陷徽四郡獲咎後,不候曾國藩審訊,徑自募勇赴浙,捏報克複義寧等城;迨由江西援浙,複節節逗留,以致杭城失陷,厥咎甚重。可恨可惱!李元度著即革職,交左宗棠差委,以觀後效。該革員治軍,一味寬縱,所部勇丁,多用親族子弟。即著左宗棠會商曾國藩,嚴加甄汰,分別去留。欽此。”

送走傳旨差官,左宗棠大罵道:“這個曾滌生,他也真下得了手!想那李次青,從你出山辦團練便跟著你東征西討,沒有功勞,還沒有苦勞啊!你何至於抓著他投靠王有齡這件事不放手,窮追猛打呢?是人孰能無過?你這叫鐵麵無私嗎?你這叫娶了媳婦忘了娘啊!”

左宗棠坐在房裏罵了半天,這才想起李元度尚統帶所部,隨同劉典在鬆陽作戰,於是傳江永康進來,讓江永康派快馬速赴鬆陽傳李元度回衢州議事。

江永康走後,左宗棠又拿起聖旨反複看了起來。

李元度字次青,湖南平江人,一榜出身。鹹豐三年(公元1853年)入曾國藩幕辦理文案。鹹豐五年(公元1855年),曾國藩移軍江西,劄令李元度回籍募勇成六營三千數,屯湖口。累官知縣、知府加道員記名,後又賞加三品頂戴按察使銜,賜號色爾固楞巴圖魯。鹹豐八年(公元1858年),李元度奉命率所部平江勇援浙江寧池太道守徽州,兵敗,遭曾國藩參劾革職,憤而離營。經候補道鄧輔綸牽線搭橋,投靠王有齡。王有齡隨劄令李元度回籍募勇,成十六營八千人,取號“安越軍”,入浙作戰。後來義寧收複,官文和王有齡都上疏替李元度辯護,朝廷複開除其處分,並實授浙江鹽運使兼浙江按察使。後來曾國藩經過調查,發現李元度並未參戰。

李元度很快來到衢州,看過聖旨後,他先是沉默不語,繼而雙眼垂淚,終於掩麵痛哭起來。

左宗棠被李元度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不由勸道:“次青,你的苦處我知道,我會上折替你說話的,你快把眼淚收回肚子裏吧。你是統兵大員,這個樣子,成何體統呢?”

李元度哽咽著說道:“季高有所不知,滌生參我,本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我兵敗徽州,被革職後擅自離營已是不該。離營之後若回籍也就罷了,我偏又聽了候補道鄧輔綸的話入浙投靠了王有齡,這更是錯上加錯。王有齡命我回籍募勇,我因為對滌生懷有私憤,當時就答應了下來。依當時的想法,是想重新開始做給滌生看。可我千不該萬不該,又聽了王有齡的蠱惑,把新募的八千勇丁取號‘安越軍’,這簡直就是錯上加錯了!我一錯再錯,就算滌生容我,湘軍的其他將領又豈能容我!我李次青走到今天這一步,全是我自己造成的啊!”

左宗棠沉吟著說道:“次青啊,你這麼做也不盡是錯處。你隨曾滌生辦團練,又為王有齡募勇,還不都是為了大清國嗎?你現在雖被革職,也隻是暫時的。你先在我身邊辦些文案上的事,安越軍呢?我先按旨裁汰幾營;留下的呢,先讓瑞將軍統帶,歸軍標建製。你意如何?”

李元度止住哭聲說道:“季高,安越軍的去留全憑你一人處置。你是奉旨行事,無人敢有他言,你怎樣處理都好。而我,卻是已打定主意回籍了。滌生說得對,我李次青這個人,文理尚優,帶兵這不是我的長項,我還是回去好好寫些東西吧。這也算是我向滌生及所有湘軍將領贖罪之舉吧。”

左宗棠一愣,不得不百般苦勸,李元度卻決意辭歸。左宗棠無奈,隻好派親兵十幾人護送李元度回籍。李元度回籍後,當真埋首著書,不再過問兵事,終寫成《先正事略》與《天嶽山館文集》二書傳世,名重一時。

李元度之事,雖使左宗棠對曾國藩心生老大的不滿,卻也無可奈何。這件事,畢竟是李元度有錯在先,曾國藩是依法辦事。但曾國藩並未因此而與李元度絕交,曾國藩不僅應邀為《先正事略》作序,兩個人後來還結了兒女親家。

左宗棠後來歎息:“曾滌生就是有別於常人,公是公,私是私,毫不混淆。”

重用胡雪岩

李元度前腳離開衢州,左宗棠後腳又接到聖旨:“照曾國藩所奏,浙江巡撫著左宗棠補授;浙江按察使,著劉典補授;浙江衢州府知府員缺,著楊昌浚補授。”

聖旨接著寫道:“現在江、浙賊氛恣肆,亟應設法進兵,早圖恢複,拯生民於水火。曾國藩、左宗棠、李續宜等如何布置籌劃萬全之處,均著隨時分別迅速馳奏,不得稽延,實深殷盼。將此由六百裏加緊諭令知之。欽此。”

聖旨到後不久,駐在衢州的一班文武官員都到行轅為左宗棠賀喜。左宗棠自然也是滿心歡喜,哈哈笑著,把來賀喜的一應官員請到官廳喝茶,又特備了幾盤花生、大棗供官員們取用。

左宗棠是個愛講排場的人,接旨的當晚,他就令親兵把臨時巡撫衙門內外打掃了一遍,又特意紮了幾盞大紅燈籠,高高地掛在轅門之上。

接下來,左宗棠於當晚又在燈下連書三封信函:一函致夫人詒端,通報自己得授浙撫的事並順詢孝威是科鄉試結果如何;一函致廣西臬司蔣益澧,詢問其帶兵援浙的進止情況;一函致署四川藩司劉蓉,催問四川濟餉到達的時間。

第二天,劉典、楊昌浚、劉鬆山等人也趕了回來,衙門裏又是一番熱鬧。浙江新授的一班官員很快更換了翎頂、補服,劉典以浙江按察使繼續帶楚軍老營。楊昌浚則離開老湘營,全心致力於衢州知府本任;楊昌浚管帶之老湘營正式劃歸劉鬆山統領。

一班官員正飲酒間,一封家信又飛到左宗棠手上,卻原來是長子孝威寫來的。左宗棠當著一班官員的麵將信拆啟,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紙湖南鄉試《題名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