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稀裏糊塗得罪恩人曾國藩(2)(2 / 3)

楊坊歎口氣道:“老弟,您說這話都對,可我眼下最多隻能湊到一百萬兩啊!”

胡雪岩用手指著楊坊說道:“您如此出爾反爾,我們兄弟以後還如何交往呢?您剛才還說,能湊到一百二十萬兩,現在又變成了一百萬兩。明兒個,恐怕就要變成八十萬兩了!”

楊坊苦笑一聲道:“雪岩哪,我同你講句實話。按說呢,我眼下湊出一百二十萬兩應該是能的,但你也要替我想想。宮保設若當真差我署理臬司,我要不要拜客?要不要擺席?要不要去和洋人朋友走動?這哪項不需要銀子啊?你總不能讓我兩手空空去任所呀!”

胡雪岩道:“您老說的這些我都懂,但低於一百二十萬兩,宮保那裏肯定不能答應!這樣吧,您就出一百二十萬兩,您應酬的銀子由我出,算是我借給您的。您到任所以後呢,再慢慢地還給我。我這麼做,算是對得住朋友了吧?”

楊坊照樣低下頭去,又想了想,終於咬著牙說道:“就按你說的辦吧。不過,我可有話在先,設若左季高不答應讓我署理臬司的話,我是寧可掉腦袋也不出一文的。”

胡雪岩邊起身邊道:“行了,您就不要說這些了。設若宮保當真動了真氣,您老就算產業再大,也都變成官府的了。”

胡雪岩當日離開楊府後,照樣沒有返回杭州,而是又躲進縣衙門住了幾天。

再見到楊坊時,胡雪岩這樣說道:“您老真是運氣!我好說歹說,宮保總算答應了下來,但還不能現在就讓您老去署理臬司。為什麼呢?江蘇的事情還沒有著落呢。您知道,少荃中丞對您老的事這麼上心,也是想用您的銀子幫襯一下濟餉。現在您老隻能籌到一百二十萬兩,這就沒有江蘇的份兒了。怎麼辦呢?宮保無奈之下,替您老想了個萬全之策,就是把您老在上海的泰記押給錢莊,從錢莊另外借出一筆款子來交給少荃中丞。我見宮保說得有理,當場就替您老答應了下來。”

楊坊雖病已見輕,但仍跳起身來叫道:“這怎麼行呢?我辛苦了幾十年,才掙了這個泰記!我寧願不去署理這個臬司,也不能舍泰記!”

胡雪岩立起眼睛說道:“您怎麼這樣啊?宮保不過是用泰記,到錢莊裏為江蘇籌筆款子,又不是把泰記充了公!反過來說,您到了任所,什麼事不能辦啊?您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該為家裏人想想。我答應這件事,為的全是您好啊!”

楊坊低頭思謀了半晌,隻好低著頭走出去。

許久,楊坊才紅著眼睛從外麵走進來,把手裏拿著的幾張銀票和泰記的一應契約放到案桌上道:“這是七張銀票,共是一百二十萬兩。這些是泰記的契約,不過,先不能給你,你須給我立個字據才行。”

胡雪岩大叫道:“您這是瘋了!您老要辦的是什麼事?是我的事還是您的事?您管我要字據,虧您老說得出口!行了,您老要字據,找宮保去要好了,我胡雪岩是不會再管這事了!”說完抬腿便走。

楊坊一愣,忙道:“雪岩!”

胡雪岩立住腳。楊坊歎口氣道:“好了,你老弟也不要生氣了。老哥也知道,這種事情向你老弟要字據是不該的,咳!老哥就信你一回。雪岩,宮保什麼時候能讓我去任所啊?”

胡雪岩接過銀票和契約,一邊清點一邊答道:“這是宮保的事情,什麼時間辦,自然要宮保決定。不過呢,我負責替您老催他就是了。”

眼望著胡雪岩走出方廳,楊坊頓感頭暈眼花,一屁股癱倒在木椅子上,眼裏跟著流出兩行混濁的淚水。

左宗棠得罪曾國藩

胡雪岩滿麵春風地回到杭州。他是這樣向左宗棠交差的。

他回杭州的當日,便先將一百萬兩銀票交到左宗棠的手上,左宗棠當日就把蔣益澧傳來收下。第二天,他又拿著兩張五萬兩的銀票來見左宗棠說:“這是司裏的幾家錢莊湊過來的,捐過來應急吧。”

左宗棠自是感動,問道:“雪岩,你不是想把杭州的錢莊恢複起來嗎?浙省的局麵已穩,你就免捐吧。”

胡雪岩說道:“宮保大人吩咐司裏的事情,都是司裏該辦的,讓下麵湊些銀子也是應該的。大人試想,司裏是大人身邊的人,無論大人有什麼事情,司裏都該身先垂範去做才對。如其不然,大人怎麼去號召別人呢?”

左宗棠見胡雪岩說得入情入理,不好再說什麼,隻好讓蔣益澧收下,口裏自然免不了對胡雪岩誇獎了幾句。

胡雪岩下去不久,即利用手裏剩下的十萬兩銀子做本金,把他原在杭州的錢莊恢複了起來。浙江官商兩界無不佩服。

同治三年(公元1864年)五月初八,絕望至極的太平天國天王洪秀全,在饑餓和病魔的摧殘下服毒自殺,其子洪天貴福即天王位。六月十六日,江寧城被湘軍攻破,守城太平軍將士保護幼天王洪天貴福乘夜突圍成功。

曾國荃率軍入城後,對未及撤走的太平軍餘部進行瘋狂追殺,湘軍各將領,又對各王府所藏金銀寶物,進行大肆搶掠,然後便放起一把火,對江寧進行殘酷的火洗。

江寧的這把大火整整燒了三天三夜,不僅震驚了朝野,也讓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等人始料不及。

左宗棠見到通報的當日就憤怒地對一班幕僚道:“曾老九這是在銷毀他分贓的證據!為了他一己私利,不惜放火燒城,何其毒也!”

就在左宗棠說這話的第二天,胡雪岩乘轎偷偷來到鄞縣的楊府麵見楊坊。

一見胡雪岩,楊坊劈頭便是一句:“眼見都過去快兩個月了,左季高總不濟等曾沅甫回任,才讓我去署理臬司吧?”

胡雪岩說道:“您老還說!聖旨昨兒剛到,我今兒就跑來見您,還晚嗎?您老快屏退左右,有些話不能讓外人聽了去。”

楊坊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忙將捶背捶腿的丫環斥了出去,問:“聖旨都下了,你老弟如何還如此詭詭秘秘?你快講來我聽!”

胡雪岩說道:“說起來呢,也是宮保的一番好心。他覺得,您老一次拿出這麼多銀子捐給官府,若不同上頭講一句,心裏如何也過不去,就在密保您老署理浙江臬司的同時,順便也把您老捐資助耕這件事,如實奏了上去。宮保原本想,上頭見了折子,說不定一高興,能把臬司的實缺放給您老呢!哪知道聖旨一下來,全然變了味!”

楊坊忙道:“聖旨怎麼說?老弟是否還記得大概?”

胡雪岩小聲說道:“聖旨倒不是很長,主要的也就幾句話,我現在就背給您老聽,聖旨是這樣說的:‘楊坊行商尚短,不久即經薛煥保舉,出任常勝軍管帶,後又實授蘇鬆太糧道、署理江蘇按察使等,該員如何得擁有如此巨資?若非貪汙公款,即是敲詐勒索所致,著左宗棠、李鴻章派員嚴密訪查,不得隱瞞。若該員果有不法情事,務要重辦,不得姑息、回護。’後麵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