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稀裏糊塗得罪恩人曾國藩(3)(1 / 3)

峰回路轉

左宗棠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他恍恍惚惚被人引到一處所在,那所在高山環繞,綠柳成陰,一座高高的屋宇橫在眼前。他推開朱漆大木門,遲遲疑疑地走進去,卻見屋裏的地麵上,跪伏了許多官服頂戴的人,再一細看,竟全是湘軍將領。

他吃了一驚,忙抬頭望去,卻見高堂之上坐著一個人。但見那人頭著青狐皮朝冠,飾三顆東珠,上銜紅寶石,身穿片金邊朝服,兩肩及前後身各繡有正蟒一條,腰圍亦繡行蟒四條,鏤金銜玉圓版四塊拚成的朝帶,上飾綠鬆石四顆,補服上恰正繡著九條大蟒。左宗棠看得極其清楚,這人三角眼,白胡須,滿臉刻著深深的皺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賜封侯爵的曾國藩。曾國藩從上到下的裝束,也正是大清國並不多見的侯爺打扮。

左宗棠從密集的人頭中大步走過去,大聲說道:“滌生,我是季高,季高看你來了!”

曾國藩未及講話,左宗棠身邊跪著的人小聲說道:“季翁,您老見了我大清國的侯爺,如何還這般說話?還不跪下給爵相大人請安!”

左宗棠低下頭去細看那人,卻原來是胡林翼,不由滿心歡喜道:“潤芝,怎麼是你?你可想得我好苦啊!”

左宗棠話畢,伸手就去拉胡林翼。

曾國藩這時冷冷地說道:“季高,老夫正在等你,你可知我等在此所議何事?就是在商量你的事。你現在是閩浙總督,又恩賞太子少保銜,可你在老夫的眼裏,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卒子!”

左宗棠急忙辯解道:“滌生,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你向朝廷報捷的折子把話說得那麼滿!你我二人相交最久,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有些事情,是由不得我做主的。滌生,你久曆官場,又是三朝元老,你該知道這些呀。”

左宗棠話音剛落,身後一人卻大聲說道:“左季高,你募勇之初就另立旗號,我曾沅甫那時就已看出,你是極具野心的人。你不僅處處與我作對,還處處與我湘軍作對。你怕我湘軍獨享收複江寧的大功,便急急忙忙把劉培元的水師營派了過來;江寧剛剛克複,你就搶著向朝廷報稱,發現了洪天貴福,還連夜征調蔣鄉泉進贛堵剿。你做的這些事情,哪一件光明磊落?你拍拍良心問一問,這十幾年來,我曾氏兄弟,哪一點對不住你呀!”

左宗棠一聽這話,登時氣得須發皆張,他轉過身來,用手指著曾國荃的鼻子說道:“曾老九,你不得血口噴人!我左季高做事,從來都是堂堂正正,從不苟且。我瞧不上你,我就當麵罵你;我認為你做事不對,我就當麵說你。我調派劉培元趕赴江寧是奉旨行事,我上奏朝廷,通報偽幼主奔竄江西,也是正常公事,無一絲一毫的私情在裏麵!天地可鑒!”

曾國藩這時說道:“左季高啊,你講的這些老夫都深以為然,這些事就不去說它了。但有一件事,你做的卻千不該萬不該,你明知道老九在江寧縱火焚城,你卻如何還慫恿朝廷,追查江寧所藏金銀的下落?左季高,你不該落井下石啊!”

一個聲音這時大叫道:“左季高,你不說清楚,今天就休想走出這門!”左宗棠放眼尋聲望去,見講話的人是蕭孚泗。

左宗棠剛要分辯幾句,又一個人說道:“狗娘養的左季高,為了這江寧城,爺爺連命都賠進去了,你不該見功眼紅!老爵相和湘軍的弟兄們,可都對你不薄啊!”

左宗棠聽著聲音耳熟,急忙尋找,卻原來是李臣典。李臣典滿身是血,兩眼冒火,手握著刀子,好像剛同人拚過命一般。

左宗棠眼見無法辯解,兩腿不由一軟,撲通跪倒在地;這時,上麵又有聲音說道:“曾國藩平定長毛,功高震主,該大臣一貫公忠體國,對我朝不存二心,但曾國荃以下各將官,卻非善良之輩,如不及早裁除,必為洪酋之後又一朝廷大患!”

左宗棠嚇得渾身一抖,他弄不明白,曾國藩怎麼自己審起自己來了?他偷偷往上望了一眼,卻見上麵早不見了曾國藩,坐在那裏的,是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