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懲罰(1 / 3)

那上首中年人打量了一下泰然而立的道者,對著一邊垂手的管事道:“阿福,去拿張凳子來給道長入座。”

那管事聽了,恭身應諾,正要轉身,就聽那道人開口道:“王老板不必多禮,貧道此來隻為了演幾樣戲法來給幾位增些樂子,稍時便走,就不煩勞動了。”

“哦!這位道長不請自來,難道不是為了討些布施,你所演的戲法都是免費奉送嗎?”不待那上首中年人開口,一旁的肥胖男子便接過話頭問道。

那上首之人顯然對發話這位禮遇有加,見其發話,便自微笑著看向李玄,另一人也是這般表情,似乎都為這種不求回報的行為感到新奇和不解,吳建國也是假裝疑惑的神色,好整以暇地附和著幾人的表情。

李玄聽了胖子的話,拿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麵上露出一絲高深的表情,淡淡地道:“丹青不知老將至,富貴於我如浮雲。像我這樣的方外之人,終年遊戲在這青山綠水間,一襲粗衣勝於紫羅袍,束根布帶便已強於烏紗帽。徐步安行可當豪華坐駕,腰間葫蘆有萬傾氣象。青芒布履勝於皮革靴。早眠晏起勝於風花雪月,或有時而遨遊神州,則以山川當圖畫,以天地作行囊。或有時而棲宿岩居,則以風月作主人,以煙霞為伴侶。是以貧道常吟:‘深山何所有,嶺上多白雲。隻可自娛樂,不堪邀君贈。’隻是如此,不圖回報,我方外之遊,樂而安泰!”

李玄說完,就見那上首之人麵帶欣然之色,立身而起,正待開口,卻見一旁的胖子表情似乎不太自然,當下心思電轉,又複坐回原位,說道:“不知道長怎麼稱呼,我剛才觀道長氣度不凡,又聽言語間掩涵精妙之理,想來應該是位道德之士吧!”說完,似笑非笑地看著李玄,另外兩人也是拿雙眼不冷不熱地招呼著他。

不待李玄作答,又聽那胖子不溫不火的聲音道:“是呀,我也是很想知道道長法號名諱,剛才聽了道長一襲話,也是覺得有理,不過鄙人心中也有些疑問,還需請道長解惑一二呀!”

那上首之人見胖子發話,心下了然,便也樂得壁上觀,微笑不語。

李玄聽了,微微嵇首,淡淡道:“貧道化外之人,隻知寄情山水,積德悟道,那些什麼名諱法號的,早已不知遺忘在那座深山幽澗了;不過亦如這位居士所說,但有什麼疑問,隻要貧道知曉,定當盡言。”

“好好,道長雖然是方外之人,但言語之間,也能看出豪爽之士……”那胖子不鹹不淡地說,邃冷笑兩聲,又道:“以剛才道長所言,對於這世間的榮華富貴,衣食住行都已統統不放在心上,因此鄙人就有些不解了,我怎麼看道長也是個凡人身體,難道整天隻是忘情山水,就沒有衰老的時候,也不需要飲食起居?也不會風寒病疾嗎?如果真是這樣,那這世間之人隻要學道,就可以不吃不喝,也不用生產,一如道長這樣,漫山遍野地隻看風景,想來也是人生一大樂事啊!但是這‘道’能吃嗎?能穿嗎?能用嗎?”

胖子說完,有些得意地看著對麵的道人,一心隻想讓他出醜,其他幾人也是同樣的想法,隻看這道士如何回答了,一時間,竟把個戲法表演忘得幹幹淨淨,唯有吳建國麵色如常,心裏卻有如熱鍋上的螞蟻,深怕李玄難以作答,擔心不已。

麵對這樣露骨的話語,李玄當然明白自己剛才一番明指暗引,已是把那胖子得罪,當下他也不在意,隻笑道:“我輩參修悟道,唯道是從。廣積功、遍布德,這本是順應天地造化之事,然而道之為物,唯恍唯惚。惚兮恍兮,其中有像,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於那順應中又有了那麼一點反逆之意,總是這當中真諦玄妙之處,不是言語所能概括的。

一如居士所說,道者引內外之藥,聚於體內,吞吐天地精華,行功煉氣,當得年深日久,則可丹落黃庭,那時本身已非凡體,於那形勞神損,饑寒病痛已是分道揚鑣,扯不上半點瓜葛,而世人學道總是要看一個機緣,若沒有那機緣,即使將那道德聖經放在眼前也隻是當作廢紙而已。”

說到這裏,李玄頓了頓,拿眼看向那胖子又道:“我觀居士樣貌福態,顧盼清高,想來也是那衙門之中久居高位者,貧道在此有一言相送;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如不在有生之年多積功德,隻怕大限頃刻即至,後悔不及。”

其實就在李玄進到客廳的這段時間內,他已經暗運推衍之法,把這幾人底細大致了解了一番,無非也是些奸營倒把,相互勾結之輩,因此,他的話語之中也還是隱含點醒之意,畢竟道者以善為本,言語之間便能點醒,自是大善之事,何樂而不為?

李玄話音剛落,就見那胖子拍案而起,滿麵怒容,指著李玄道:“胡說八道,你一個臭道士,身無長物,清潔溜溜的,跟我說這些話想來不是羨慕就是嫉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