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燧一線的萬裏黃沙八卦陣,是羊鳳取材當地一處凹槽的沙丘為陣眼,把諸葛武侯的八陣圖精心改造而成,打亂原本生、傷、休、杜、景、死、京、開八門順序。以流沙代大石,陣中則在原本六十四陣變化的交接處製造風眼,從而黃沙大陣以黃風為動力,每一刻生出三萬六千五百變化,人若貿然闖陣,不分人多人少,必將隨陣勢變化走無窮無盡的螺旋步。即如螞蟻爬螺旋圈一般,永無盡頭,直至力竭而死。而且一旦闖陣的人死在其中,冤魂不散,更為此陣添加陰魂的威勢,闖陣的人越多,積下的冤魂越多,越無法破解。
陸白衣趕到以後,黃沙陣已有四千大魏兵命喪其中,黃風肆虐的大陣上方,隱隱升起一股陰森森的黑氣,野鬼哭墳似的淒厲嚎叫。令人膽戰心驚。陸白衣騎著馬沿著烽燧走了一道,期間小心翼翼踏了半隻腳進去,但覺得如有一隻無形的手要將自己拉扯進無邊的黃沙中間一樣。陰寒的溫度爬升上來,陸白衣一隻腳幾乎酥軟。
“羊鳳鳴啊羊鳳鳴,陸白衣還真是看走眼了”,陸白衣眯起那雙好看的眸子陷入沉思。
“給我再派兩千人闖陣”。他也跟夜中行一樣,隻看出此陣跟八陣圖有莫大關聯,卻不知其變化如何。宇文盛趕緊讓裨將傳來兩千士卒,陸白衣先是站著,然後又坐著,在地下畫了很久的八卦圖之後,喚來兩千士兵的小頭領。然後叫他們以正二反四,正四反六,正六反八以此類推的方法往前走。兩千士兵知道這是要讓自己送死,嚇得渾身發抖。對於勇猛的大魏士兵而言,死其實並不怕,但是那是對相於兩軍對壘,拚命搏殺而言。這樣莫名其妙死於一座陰森大陣中,他們實在是發自內心的恐懼和不甘。
但是軍令難違,兩千士兵也無可奈何,那就隻能寄希望於這位聰明絕頂軍師了。陸白衣交待完步伐,告訴他們一個時辰之後若是破陣而出,就在對麵鳴金為信。這樣好歹給了兩千士兵一點希望,這才提心吊膽進了陣中。
陸白衣聽聞了前麵的狀況,自己又在邊上推演了兩個多時辰,大概猜出羊鳳鳴是將這陣作成了螺旋八卦陣,但是他想不通一條沙線上,羊鳳鳴如何安排八門。更想不到羊鳳鳴是打亂了八門順序好跟雜亂的黃沙無縫銜接。不過他還是憑著絕頂聰明想到了一點點方法,也就是這種反其道而行的步伐,以正少反多來應對黃沙陣的螺旋變化。
他這樣的破陣方法確實還有些效果,在最初的一段時間裏,兩千士兵穩步前行,一直沒有半步螺旋步。甚至初入陣的陰寒氣都似乎慢慢消退了,兩千士兵欣喜若狂以為破陣有望。不料一入陣中便形勢大轉,先前躲過的陣威如壓彈簧一般一瞬間一股腦迸發向著兩千可憐士卒,眾人隻覺得一陣天昏地,人仰馬翻,立馬便被狂風細沙絞殺得渣都不剩。沒發出一聲驚呼,外麵的人根本感受不到兩千人已經全部覆滅。
陸白衣等了一個時辰沒等到約定的鳴金聲,抬頭卻看見黃沙上方的黑氣又濃了一層,於是頹喪著叉起手,發出一聲冷酷而無奈的歎息。
“難道沒辦法破陣嗎?“陸白衣兀自惱羞成怒的問自己,連前來準備安慰自己的宇文盛都沒有注意。
“這次再失敗,不知道那個如狼似虎的年輕皇帝會怎麼處置我“,陸白衣繼續發呆,”狼“,哈,陸白衣突然恍然大悟一般跳了起來。”我怎麼忘記了這一層“。陸白衣一掃臉上的沮喪之情,代之而來的容光泛發,簡直可以用枯木逢春來形容。
“小陸軍師,你這是什麼意思“,宇文盛狐疑的看著他一時間判若兩人的變化問。”胡狼,胡狼,快快快,快叫嚴淵“。陸白衣急不可耐的說。
原來陸白衣是突然反應過來,人之所以破不了陣,不僅僅是因為陣法周密,更在於人見過的事情複雜,心性不純,無形之中無法跟這取法自然的大陣心率,步調兩相和諧。而且這陣法本就是為了對付大魏的四十六萬大軍而設,越想破陣,越能激發陣眼的凜冽殺機。但是胡狼就不同,它們從小就在荒漠沙丘中生活,隻知道一個信念就是活下去,所以讓它們過這萬裏黃沙八卦陣,既不是陣也不是萬裏黃風,而不過就是個小小沙丘那麼簡單,如是而已。
宇文盛以密令通知嚴淵,真仙高手轉瞬即來。陸白衣便將前因後果講給他聽,末了讓他以馭獸門的神通召喚大荒原附近的胡狼群前來破陣,帶領大軍突破黃沙。嚴淵摸出一支小骨笛,吹出低沉的“嗚嗚聲“,不一會兒功夫就有數百金背黃毛胡狼呼嘯而來,然後嚴淵拔高了一度笛聲,一聲令下狼群鑽進了漫漫黃沙,眾人翹首以待,沒過一炷香時間,狼群去而複返。大魏軍士發出震天的歡呼,宇文盛親自開口傳令,吃飽喝足,準備跨過這一線烽燧,一戰讓北漢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