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還來得及逃走,剛剛真是九死一生。”卡特琳娜籲了一口氣。
她左邊的肩膀上有一處被冰刃切開的傷口,雖然尚且不足以致命,但是整條手臂都已經抬不起來了,這個樣子如果遇到城中的獵狼犬部隊的一小隊士兵的話,難免不會被對方當場射殺。
奔跑在黑夜中無人的街道上,一路上幸好並沒有遇到任何其他的人,所以直到現在才能夠避免和對方的交手。
由於剛才與盧克的戰鬥幾乎耗盡了她全部的力量,所以現在的她,暫時沒有辦法用任何的魔法來止住傷口處的流血,隻能用一隻手掌壓住傷口的位置,避免傷口在奔跑的過程中再次裂開。
回想起剛才的戰鬥,那簡直可以用一麵倒的狂襲來形容,盧克那快到根本無法觀察到的動作隱藏在滿眼的冰雪之中,一掌轟出就輕易地就將她用來防禦的冰牆打個粉碎,那雙巨大的冰爪伸出的瞬間就把迎麵射來的冰槍握在掌心,稍微用力一捏就破碎成飛濺的碎屑。
這個樣子簡直就跟剛開始,勉強才能躲開自己攻擊的時候判若兩人,而且他身上所散發的氣息明明就是遠古龍族的氣息,雖然其中還混雜著很多其他的氣息,但是唯獨這一點自己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究竟他是怎麼辦到這一點的?或許對於卡特琳娜來說已經毫不重要,現在的她隻求能早點回到尼羅的身邊。
在黑暗中奔跑的時間,仿佛一下子變得無盡漫長。
漫長到,每一秒,都變得無比的緩慢。
很多年前,她也曾經像這樣在大雪漫天的森林中奔跑,對於因為暴風雪突然降臨,而在冰雪高原深夜的黑森林中迷路的孩童來說,隨之而來的危險和死亡就仿佛下一秒就會發生的事情。
夜裏的風很冷,被樹枝劃破的傷口很疼,疲勞與饑餓伴隨著心底發酵膨脹的恐懼一起,如影隨形地徘徊在心中揮之不去。
“我,會死在這裏嗎?”眼睛即將閉上的那一刻,好想聽到那個人的聲音。
“不,我不會讓你死。”身上落滿了冰雪的少年呼出一團霧氣,說道。
有些回憶會變成人的一部分,有些回憶則會變成人的全部。
一直以來,卡特琳娜都記得,那個不顧自己安危在森林中尋找自己的少年,被寒風凍得通紅的臉頰,帶著讓人感到無比安心的微笑。
接連穿過了好幾個街區,卡特琳娜出現在了倒在地上的尼羅麵前。
“終於找到你了。”眼眶中滾動著晶瑩的淚水,卡特琳娜蹲下身,將對方的頭放在自己的懷中。
“我們走吧,離開這裏。”卡特琳娜說道。
躺在她懷中尼羅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自己的臉頰上。
“去哪裏?現在的我們,已經沒有可回去的地方了。”尼羅靜靜說道。
事情正如克萊因所說的,狼族的戰士已經在不久前結束的戰鬥中傷亡殆盡,因為被亞倫打敗而無法完成任務的他,如今已經沒有辦法再回到白狼一族的村落裏麵了。
“沒關係,去哪裏都好,我們可以到這片冰原的外麵,去看海,去尋找冰雪高原上從來不曾降臨過的春天。”卡特琳娜的聲音中帶著哭腔,尼羅抬起手,用冰冷的手指抹去卡特琳娜眼中的淚水。
“我終於明白了,原來,你才是我的勇氣……”
□
數天前,重型運輸艇的甲板上。
克萊因背對著霍克,後者一根接一根地抽著手製的卷煙,火光在翻滾著吹來的寒風中閃動,腳下隻抽到一半的煙蒂落了一地。
“關於這場戰爭,你是怎麼想的?”克萊因深鎖著眉頭,他的視線仿佛穿透了重重的黑暗,直接到達了遠方被獸人大軍包圍的聖洛林維克城。
將手中的半截卷煙撚熄,霍克深深地呼出了一口煙氣,“對方會做出如此大規模的行動,其中的動機一定不同尋常。雖說冰雪高原上冬季這寒冷的天氣向來都是獸王族的盟友,但是就防守作戰的而言,絕對是我們這邊占據了絕大的優勢,如果一定要進攻聖洛林維克城的話未免有點太舍近求遠,但是在戍守聯邦北部山脈的三座要塞都市裏麵,隻有聖洛林維克城距離聯邦北方軍總部的葉妮賽城最遠,如果對方特意讓我們知曉自己的意圖的話,那麼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再明顯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