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大家都叫他庖丁。庖丁。”一個看熱鬧的人向太傅說。
“他一定熟讀《莊子》中庖丁解牛的那段章節。一定。”太傅說。
年輕人和他的幫手已經開始賣肉了。
三人離開。三人坐上了竹轎。
“這人要是在軍中也能是一把好手。”李承渥說。
“太子,你還記得《莊子》中庖丁解牛的那章節?”太傅問。
“我記性不好。”太子說。分明不滿意,分明覺得太傅小瞧他了。
太傅討了沒趣,太傅就背誦那段章節:“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已而為知者,殆而已矣。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緣督以為經。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養親,可以盡年。庖丁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觸,肩之所倚,足之所履……”
“我也覺得此人可用。”太子打斷太傅的背誦。
太傅和李承渥望向太子,等著他說下去。
題外:我是一邊沉思著一邊講我的故事。經常浮想聯翩。想到了不是故事本身的事情。我知道我的故事很沉悶了。我知道。我曾經被稱讚很會編故事。但我現在打不起精神頭兒給你解悶兒。我憎惡讓人做他太監的人。我憎惡具有太監性格的人。所以我固執著我自己。網絡文學,已經有太多的人在取媚著大眾。他們在調侃著文學。我知道不差我一個。索性就另類下去。自詡清高!而且,打擊麵太大。有人會說你以為你是誰呀你。我本來就不是個東西。不是。你是。你以你是個什麼東西而自豪嗎?那是你的權利。誰也管不著。網絡文學,應該擠身於文學的主流。你們再出色也隻能是文學的邊緣人。邊緣人。當然,這是你們的權利。誰也管不著。所以,我管我自己。這也是我的權利。一顆一顆的香煙暖著我。讓我不至於凍死還能把故事講下去。可是有不少人可憐我。勸我自宮!
“我看應該讓他去騸那些太監。回去我就去跟林公公說。”
太傅被太子的想法驚奇不已。真實沒白領太子去那神秘的院落一回。想想看有道理呀,給那些做太監的人動手術,要是有了下刀不利落的時候人可就遭罪了,就還得挨刀子。要是讓那個什麼庖丁去,那可真是殺雞用上了宰牛刀,綽綽有餘呀!這念頭好,這念頭不錯。沒白出來一回。
李承渥心裏叫苦不迭。他本來已經打定主意要來拜訪那個叫庖丁的人,他要讓庖丁到軍中去,他要讓庖丁做了他的手下。他相信庖丁必能成為一個勇武的將士。一定能。此人刀功達到如此境界,其悟性必高。可是這樣一個特異之人卻要被用來騸太監,去割那些個第二首腦,可惜,可惜。這樣一來,就隻能永遠是一個操刀的人。李承渥微閉眼睛,仿佛不忍看這樣的事情。不忍。為什麼不向太子去說自己的想法呢?太子的寡言令他感覺到距離。雖然太子在越王府流露出人性的一麵,但那自製力也是非同尋常的。非同尋常。他在太子的身上看到了一種皇上的氣質。那氣質讓你閉緊你的嘴巴。要不你就歌功頌德三呼萬歲。
太傅去見林延遇。太子沒去見林延遇,太子叫太傅去見林延遇。林延遇聽太傅說完太子的想法笑得喘不過氣來在那笑聲中太傅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頭皮發炸好歹算等林延遇笑完了笑完了的林延遇說:“太子聰明。”太子的舉薦讓人感覺到了太子的親近。“而且這個庖丁還能給皇上解悶兒呢。皇上可沒有看過這節目。”他說。
給皇上表演這是太傅沒有想到的太傅大為振奮皇上對太子的出宮必將很滿意非常滿意當然對我這個太傅也就滿意了。隻要是滿意就行啊,隻要是滿意我就安全啊。“那我領你們去找那個庖丁?”太傅主動說。
“要是您老人家親自去,那我得陪您去了。他娘的,那小子享受的規格可不低!”
“人才嘛,人才嘛。”
隔天太傅和林延遇來到那肉鋪的時候,那青年正忙乎著賣肉呢,解牛的表演已經完事。兩人也是乘的竹轎。但不是微服了。幾個太監跟隨在林延遇的前後。他們的到來立即吸引了買肉和賣肉的人。二人下了轎。太傅招呼那青年:“過來過來。”
青年放下手裏的刀傻傻地來到他的麵前。
“這是宮裏的林公公。”
青年望著林公公傻傻的。
林公公心說你這小鱉犢子怎麼這麼沒規矩!
太傅心說你這小子怎麼這麼不懂規矩!“昨天我和太子看了你的表演,太子向林公公舉薦了你。”太傅說。
那青年的臉白了他撲通向林延遇跪了下去他說:“我……我不想做太監!我剛剛討了媳婦呀!”
太傅哭笑不得林延遇忽然大笑起來太傅恨不得堵上耳朵心說你能不能不笑了能不能不笑了能不能!林延遇止住了笑,太傅說:“兔崽子,做太監怎麼著?做太監就沒有出息了嗎?”太傅想說你看人家林公公不就是做太監的嗎?你看人家林公公現在多威風!但他把這話慎重了回去他說:“就憑你小子的悟性,做太監也會做得很好的。林公公,你說是吧?”
“我看沒問題,你小子就是個太監的坯子!”林延遇立即就知道了太傅的壞水兒趕緊附和說完又笑了起來太傅心中就又發出了痛苦的呼喚。
林延遇止住了笑太傅趕緊停止了惡作劇向那年輕人說:“兔崽子,別害怕了,不是讓你做太監,是讓你去給那些做太監的人動刀,給他們動刀,聽明白了嗎?”
“不明白。”年輕人仰起臉向太傅說。
“就是騸他們!這回你懂了吧?”太傅沒好氣地說。
林公公扔下話,讓庖丁明天到宮裏去報到,他會派太監在宮門口候著。之後林公公和太傅走了。不跟你商量。要是瞄上你就讓你做太監你怎麼還能跑得了?皇宮用人,不管用你幹啥,你都得一邊謝恩一邊去。麻流兒去。別找麻煩。
庖丁把肉攤兒交給了幫手,去和媳婦默然相對。他把媳婦擁在懷中。他的鳥兒虛驚了一場但他的鳥兒仍然本能地畏縮著。庖丁仍然對他的宮中之行感到吉凶難測。吉凶難測。
庖丁的父親是一個在外地為官的縣令。庖丁本來跟隨在他的身邊。父親滿腹經綸。滿腹經綸的父親常憂鬱地望著他的獨生子。“孩子,為父知道你很聰明,但天下未穩,為父隻希望你掌握一門謀生的手藝做一個尋常百姓。”父親跟他說。他想到了《莊子》庖丁解牛的篇章。他對庖丁的特異技能神往不已。他跟老爸說他想回都城開個肉鋪。都城他家有閑置的住房,而且那住房臨街。老爸同意了,就讓兒子回到了都城開起了肉鋪。每宰一頭牛,他都默誦著《莊子》庖丁解牛的篇章動手。終於,練就了本事。每天一頭牛,生意很火。他有了庖丁的名聲。父親回京辦事,父親帶來了一位姑娘,讓他成了親。父親為兒子感到欣慰。
但是肉鋪得關門大吉了,兒子得進宮給皇上騸太監。
黃瓊芝把皇上給纏上了。她的法寶是:叫床。越叫皇上越是興起。皇上喜歡從她的後麵進入。皇上一進入她哎呦不已並且全身顫抖。皇上衝刺一次她就禮讚:“好猛呀!”皇上不斷衝刺她就不斷禮讚:“好猛呀!皇上好猛呀!好猛呀……”在她的禮讚中皇上就覺得他應該名副其實就咬緊牙關狠命地衝刺她大叫一聲被撞得撲倒在前邊但是她會一邊喘息著一邊爬起擺好了姿勢皇上趕過去雙方銜接上之後皇上一聲大叫衝刺過去她就又撲倒就又爬起就又撲倒她不停地禮讚著:“好猛呀!好猛呀……”皇上興致勃勃地攆在後邊。好在皇上的床大。他們繞著圈兒幹。皇上忽然發現他的這種幹法可以堅持得久一些甚至很久於是皇上樂此不彼。甚至把個嬌小的黃瓊芝幹得無力爬起無力爬起的黃瓊芝也不停止對皇上的禮讚。無力的她會翻過身來仰躺著嬌滴滴地說皇上你饒了我吧可是她的纖手兒卻去捉鬥誌昂揚的鳥兒讓它歸巢。
他們完事的時候他們盡可以仰躺在床上喘息有旁邊侍侯他們的宮女上前擦去他們的穢物。他們顛鸞倒鳳的時候侍奉他們的宮女就看著一切。看著一切。欲火在她們的體內燃燒。但是皇上的雨露金貴,淋不到她們的身上。她們眼睜睜地看著金貴的雨露淋向別人。給皇上擦拭身體的時候她們擦拭得格外細心不因為他是皇上因為他是男人。她們在夢中和皇上交媾她們在夢中欲仙欲死。這就是對宮女的殘酷所在。
有一天完事宮女還在打掃戰場的時候黃瓊芝忽然湊近皇上的耳朵說:“我也想要一個賞賜行嗎皇上?”
“你要朕賞賜你什麼呀?”
“我也要當侍中。”
“你當侍中?你能管什麼呀?”
“怎麼不能管。”
“那你能管什麼事呀?”
“就管你這件事呀。”黃瓊仙用手扒拉扒拉皇上的鳥兒。
皇上大笑皇上說:“好,好,朕就讓你做這個侍中!”
黃瓊芝就侍中了。
穿著官服的她出現在皇上的麵前皇上先是驚異地打量她隨後就抱起了她皇上說你穿上這身衣服真逗逗死朕了她故意撅起了嘴皇上附著她的耳朵小聲說從今往後你就是朕的雞吧侍中了!
皇上你壞皇上你壞黃瓊芝孩子一樣地蹬著腿嚷。
“好,好,朕就說你是負責朕起居的侍中可以了吧?”
從此那些名分著的女人就以對她的溜須提交著享受皇上寵幸的申請。隻要她能感覺到她就把那申請傳達給皇上。皇上微笑著聽,不置可否。之後皇上會一邊幹著她一邊說我就喜歡幹你這小東西我就喜歡幹你這小東西!
她知道皇上喜歡盧瓊仙。她跑去跟盧瓊仙說:“瓊仙姐,皇上挺喜歡你的,我看得出來。我給你安排呀?”
“不要不要不要!”盧瓊仙慌亂地說。
黃瓊芝挺糊塗。
題外:你能說盧瓊仙和黃瓊芝是壞女人?但是在史書上她們是壞女人。她們的錯在於她們在皇上的身邊。誰不願意在皇上的身邊!她們的錯在於她們是不懂政治的女人!可皇上也沒想叫她們懂政治呀!
隻要是白天,林延遇可以隨時出入皇上的寢室而且不管皇上在幹什麼皇上都不會怪罪他。這天皇上正在再一次收拾黃瓊芝的時候門外的太監喊:“林公公到。”林延遇就進了來皇上就離開了黃瓊芝的身體林延遇甚至聽到了皇上離開黃瓊芝身體時所發出的聲響。
皇上仰躺著,等著林延遇說。黃瓊芝偎在他的身邊。
“給皇上講一件有意思的事。太子出宮……”林延遇講起庖丁的事。
皇上饒有興味地聽完,坐了起來,赤裸著身體盤腿坐在床上。在太監麵前皇上不必廉恥。根本不必。黃瓊芝看皇上那樣也覺得她不必羞恥,從後邊摟著皇上的脖頸。皇上不知廉恥的時候你得渾然忘記了廉恥。你要是明明白白地廉恥著你應該知道皇上望著你的眼神是啥眼神。皇上恨死你了。黃瓊芝倒不很明曉這個道理,但是她有直覺。有本能。“朕倒是記得哪一本書上記載著一個叫庖丁的人解牛的事。你能給朕細細說來嗎?”皇上說。皇上拍了拍後麵黃瓊芝的屁股蛋兒。
“奴才不敢欺君。奴才還是叫太傅來給皇上講。”別看簡單的一句答話,林延遇的話是有說道的。要是在講字後麵加個解字變成了講解,就把皇上當成了小學生,皇上就會感覺自尊心受辱。皇上那叫谘詢。皇上不是小學生。
“你叫他到朕的書房吧。”
多虧天陰著,怕下雨,要不太子就去看李承渥訓象去了。要是去,太傅當然也得跟著。
太子跟著太傅來見皇上。太傅隨著太子跪了下去太子說:“兒臣叩見父皇。”
“你們都起來吧。”皇上說。黃瓊芝侍立在他的身旁。
“皇上想聽一聽書上是怎麼說庖丁解牛的。太傅,你就給皇上說一說。”林延遇說。
“太子說,太子說,太子博聞強記。”
皇上的目光就望向太子。
“就從‘吾生也有涯’背到‘善哉,吾聞庖丁之言,得養生焉’。”太傅向太子說。太傅當然有把握。他經常玩味這段篇章,從中領悟為官之道。他覺得他就生活在夾縫中。他思索如何遊刃而有餘。就不由自主地在輔導太子讀書的時候就把它重點了。而太子又天賦強記。
太子就背。流暢地背。
背完,皇上嘉許地向太子點頭。“吾聞庖丁之言,得養生焉。”他也覺得這最後一句有深意。“我倒想看一看這個再現的庖丁。這個再現的庖丁果真象書中的那個庖丁神異嗎?”皇上問。
“差不多,差不多。”太傅說。
“那就讓他為朕宰一頭牛吧。也讓群臣來見識見識。”
“可以一邊解牛一邊讓太傅給他們背誦那段記述庖丁解牛的篇章。”太子冒出了一句。
在皇上表態之前林延遇趕緊說:“奴才以為不可,奴才以為這段文字有教誨人們如何鑽營的意思。要是大家夥兒都學習起了鑽營,對朝廷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皇上向林延遇點頭。
太傅臉發燙。仿佛林延遇把他何以對那段篇章如此熟悉給說破了。
就在宮中表演了一次。成功。那青年很從容。他知道他看到的隻能是牛而不是皇上。所以才成功。下來的牛肉當然送往了禦膳房。大臣們的夥食中就有了那牛肉。
隨即大臣們中間就傳出了一種說法:那個庖丁宰牛的刀就是用來閹割太監的刀!
書中記載的那個庖丁,一把刀能用十九年以上。說明他總是使用著一把刀。
吃了那牛肉的大臣們就惡心。有的甚至偷著去吐。
皇上始終沒聽到這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