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來我們真的有緣分。”
為避免尷尬,慕容芹和肖芹萍沒完沒了地聊了起來。
哪家酒店的服務員都一樣,隻要有顧客聊天,總是不厭其煩,一來可以名正言順地偷懶,二來還有希望得點小費。肖芹萍也似乎很喜歡跟慕容芹聊。
“馬尾鬆”在一旁不耐煩地吃著菜。冷在一邊。
慕容芹在跟肖芹萍聊天的時候,“馬尾鬆”的腳假裝不小心輕輕地踢到慕容芹的腳。慕容芹裝作不知道。
那一晚,慕容芹和肖芹萍不知不覺地“混”熟悉了。肖友好地遞給慕容芹一張名片,說以後來吃飯時找她,可以給她打八折。
原來,她是歡樂林廳房部部長。
回去的時候,“馬尾鬆”已經冷淡了許多。
深圳是個快節奏的城市,泡妞也是講速度的,社會上流傳著這樣的話:泡妞三次沒上床,肯定不再有激情。深圳人的泡妞“三步曲”是:一吃飯,二接吻,三上床。如果吃完飯還沒有可能繼續發生故事的跡象,男人就開始要找借口支開或離開女人了。
過了幾天,“馬尾鬆”在開會的時候說:“這年頭,生意難做啊。我感覺大家在我這裏真是大材小用,委屈大家了。這段時間,我想給大家放個長假,讓大家放鬆放鬆,希望你們玩得高興。”
慕容芹知道這是深圳一些小人炒人的做法。她的脾氣忍受不了這種齷齪行為。
幾天後,慕容芹對他說:“主任,我爺爺病了,想辭職回家照顧他。”
其實,慕容芹爺爺早在十多年前就和毛主席他老人家一起去吃紅燒肉了。
“馬尾鬆”假裝很吃驚,瞪大眼睛說:“爺爺病了?病情重不重?”
“比較重。”
“哦。看來你還是個很孝順的人。病人要緊,你先去看看他吧。過段時間繼續回來合作。”
“是啊,錢再多也不能代替親情呀。我想今天就辦好辭職手續,明天就走。以後能不能再合作,就看緣分吧。”
看到慕容芹去意已定,“馬尾鬆”顯得很有風度地說:“是不是要我求你,你以後才肯留下來?即使走,也算休假,你隨時都可以回來。”
慕容芹說:“不敢不敢。”
“馬尾鬆”說:“歡迎你以後隨時回來這裏工作。想來的話隨時打個電話就行。”
慕容芹說:“謝謝。”
慕容芹背著行囊,冒著毛毛雨在街上徘徊,她有點失落,也有點輕鬆。辭職常常有一種憤怒的快感。就像在廁所裏憋大便,憋了很久,突然全部被掏空了。
她在深圳出租房最多的福田區牛巷村子裏,找了一間小小的農民房租了下來。
從牛巷村這個名字,看官就可以知道這個村子是怎麼發展來的。原本這是個以養牛耕田為主的小村,現在的村民個個肚大腰圓,比爆發戶還爆發。小平同誌在南海邊畫了一個圈,就讓這些人的肚子先富起來。
第二天,她就開始四處查報紙,跑人才市場。
命運最勢利,特別是在深圳這個地方,命運最喜歡捉弄沒錢的人。有錢的時候,鴻運當頭;沒錢了,你就人倒黴吧。找了兩個多月,投出去的簡曆像被鬼偷走一般。
她每個月依然按時給老媽寄點錢。其實她老媽並不需要她的錢。虛榮心讓慕容芹想掙一口氣,想讓老人認為她在深圳混得不錯,一個小女子出來外麵竟然也能遊刃有餘。
其實,很多來深圳的人都是這樣。不知道為什麼,到了這裏,人人都喜歡打腫臉充胖子,或者吹牛、車大炮。今天聽到這個人說,我去年做生意虧了五十萬,今年準備投資一百萬,想把錢掙回來。好像他家有印鈔機似的。明天會聽到那個人說,我在關外有兩個工廠,都是別人在幫我管。好像他跟李嘉誠相同派頭了。
也有一些深圳人,雖然開著車,卻整天向別人借錢來加油。
再踏實的人,也多多少少會沾染上這種浮氣。人與城市是分不開的,在一個城市生活,必然會流著這個城市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