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瀾壯闊大明故事多
順治帝突然神秘地失蹤了,於是清廷大亂……
清廷削藩風聲甚緊,而吳三桂卻依然苟安一時是一時;實在逼不得已,隻得舉幟起事。就這樣,吳藩登了大位。為著自己的不可告人目的,吳三桂暗害了最後一個南明皇帝……
清兵平定雲南後,吳三桂等三個大藩王都被清廷以種種可怕的政治手段處死了,天下漸漸太平。至此大明的故事也就該擱筆了,三百年王朝的風雲烈烈,紅塵滾滾,多少悲歡寫離愁,多少血淚歎興亡……
1、落魄永曆帝遁跡緬甸
明王朝自江南襲破,弘光帝被擒遇害,大臣多半殉節,這時唐王朱聿鍵在福建登位,是為隆武帝;魯王朱以海則據浙江紹興,號稱“監國”。他們這兩個同為明室宗脈的政權卻整天在互相傾軋,爭鬥不已。降清將領李成棟率兵圍杭州,大破明兵,進軍蕭山,和錢壯武戰於瓜洲,敗退銅鼓山,紹興震動。
魯王朱以海見孤城難守,從海道夜遁舟山。清兵又圍舟山,鄭之龍請降,舟山陷落,清兵械係魯王送往京師,半途上魯王就沒了性命。
賊臣馬士英、阮大铖二人私降清軍,並且為他們導路入了仙霞關,致使唐王被擄,自盡於福州。可馬士英做夢也沒想到,豫王多鐸因為討厭他的奸惡,就命人把他倒懸起來,下麵堆著幹柴,柴上燃著了火,慢慢地燒烤著,馬士英大叫無罪,也沒人去睬他,整整用了一個時辰,這個大奸佞才被熏烤熟了。接著唐王之弟朱聿粵由顧元鏡等扶立於廣州,稱為紹武帝。可不到一個月,清總兵李成棟攻破了廣州,紹武帝也被擄,解帶自盡。
桂王朱由榔係神宗子朱常瀛的次子,朱常瀛在國破後流徙廣西,寓居梧州。聽說南都已破,在籍尚書陳子壯等就奉他監國,卻沒多久就病歿了,於是其子朱由榔在公元1646年元月,稱帝於肇慶府,改元永曆。後來清總兵李成棟反正,張獻忠驍將孫可望降明,讓這一支明軍聲勢因之大盛起來。永曆帝與清兵相持,迭經苦難,自清順治三年起,直熬到順治十六年,才弄得寸土俱無,投奔緬甸。
2、吳三桂坐失良機
靖南王耿精忠、平南王尚之信和平西王吳三桂被稱為清初三王,這三位就藩的漢人都擁有兵權,清廷不時遣人監察。其中吳三桂的兵力最盛,在雲南的聲勢日盛一日,於是清廷削藩的風聲也非常緊急。
吳三桂部下的諸將也人人擔憂,參議夏國相更是急忙與他商議對策。一向沉迷酒色的吳三桂被夏國相兜頭澆了一桶冷水,半晌說不出話來,怔了半天才無措地問道:“倘若清廷真的下旨撤藩,那可如何是好?”
夏國相胸有成竹地說:“清廷雖加王爺官爵,但其疑王爺的心卻依然,倘稍微有可指摘之處,一道上諭下來,使王爺迅雷不及掩耳,這倒不可不防。想為自固起見,第一要擴充實力,萬一有變,就可以抵禦了。內顧既已無憂,再外結耿、尚兩王,這外援一層,也是極緊要的。”吳三桂連連點頭,說參議的計劃甚是甚妙,然後就讓夏國相自去辦理。而吳三桂自己仍日擁小蛾,豪飲歌舞,窮奢極欲,全不顧雲南百姓的怨聲載道。
夏國相調兵遣將,在雲南各處要隘布防一切,外麵立刻就哄傳吳三桂將叛清。清廷於是一麵密囑豫撫圖海,中道邀擊吳三桂,一麵急下一道上諭給吳三桂:
平西王吳三桂剿平闖逆,南征北討,勞勳懋著。朝廷論功褒賞特封為平西王,留鎮雲南。當此西南大定,該王鬱處滇中,諒非素誌。著該王即日移師關東,藉資鎮懾。該王任事忠奮,應奉命即行,無負朝廷寄托之重。切切凜遵。欽此!
吳三桂接到了上諭,移師關東又不是,不移師又違旨意,還是參議夏國相解了他的進退兩難:“朝廷諭旨已下,如其違命,清廷興師征討就有了借口。現在不如乘明永曆帝被清兵逼迫遁往梧州的當口,咱們出師助擊,然後看清廷的動靜再定行止吧!”吳三桂大喜,就派馬保為先鋒,統兵兩萬出兵夾擊永曆帝。
瞿式耜等盡節,永曆帝守不住梧州,黑夜走永昌府,吳三桂的兵馬也在乘勝進迫永昌的借口下,徘徊觀望,不肯移師關東。清廷又密諭圖海,收奪吳三桂的兵權。
這下輪到圖海進退兩難了,不尊命不行,可如果奪雄視一方的吳三桂兵權,必然激出大變,那樣朝廷仍是要加譴於他。於是也在帳中議事的中軍馮壯士攘臂說:“吳三桂坐鎮滇中剝吸民旨,百姓人人共憤。某願以三尺龍泉刺殺吳三桂,蛇無頭而不行,那樣他軍中定然內亂,還怕不一鼓平蕩嗎?”圖海立刻許以事成後重賞,並再三囑咐他慎重,以免弄巧成拙。
其時因清廷削藩聲浪高,雲南地方嚴加防範,搜查行人十分嚴密,扮作販藥客商的馮壯士好不容易才混進了滇城。他暗藏利刃,天天在王府前後巡視,而吳三桂在赭玉園中笙歌夜宴,一個月中難得有一兩次外出。馮壯士候了四五天,也沒一點機會。
那天晚上,馮壯士又到藩府花園門前坐待吳三桂,無意間抬頭卻見園門外有一棵大樟樹,樹幹正斜倚在園牆上。馮壯士頓時眼前一亮,為這強似門前呆等的好條件。他飛身上樹,抱在枝幹上,向園內一望,恰恰對著園中的玉雪亭。恰恰這天晚上,吳三桂攜愛姬小蛾和十幾名侍姬正在亭上夜宴,護侍在身後的衛士極其眾多,因為吳三桂自引清兵進關,他自己也知道人心憤恨,生怕被人暗算,所以坐臥皆有勇士保護。
果然吳三桂在玉雪亭正喝得興高采烈,忽然一道金光直向吳三桂身上飛來,不想被侍衛抽刀一格,隻聽當的一聲,一把寶劍就墮落於席前,接著亭階上跳出一個大漢來,手執明晃晃的尖刀就向吳三桂刺來。
亭上頓時大亂起來,早有侍衛挺刀來迎住那個大漢,吳三桂避往亭後,揮衛士一擁上前,將大漢擒住。然後吳三桂從亭後走出來,恢複了他堂皇在前的王爺身份,升座鞫訊。
那大漢朗聲告訴他:“我來行刺是替國家除賊,若殺了你,我自然得富貴封侯。今日大事不成,任你砍殺就是了!”
吳三桂從這幾句話裏斷定,這個行刺的大漢定然是受清廷的遣使,就吩咐拖大漢出去砍了,同時召夏國相、胡國柱、郭壯圖、馬雄等一班將佐,大開帳前會議。“本爵忠心佐清,不料清室反加疑忌,甚至到了派遣刺客,照這樣下去,早晚是要撕破臉的,列位看該怎麼辦?”
胡國柱聽了吳三桂的話,跺了一下腳,重歎一口氣:“王爺當初請清兵入關,某等原阻諫王爺休要引狼入室,今日悔悟也已遲了。”吳三桂也重歎了口氣:“事情都過去了,就不必談它了,還是籌劃一下眼前的辦法吧。”
夏國相說:“王爺如要自保,非舉義旗大作一番不可,否則終究難逃朝廷見疑而身首異處的命運。”
吳三桂雖然對這話完全認同,但卻非常躊躇,他還是決定看看勢頭不好,再起事未遲。吳三桂一生都誤在猶豫不決。他此時如能聽從諸將的建議,舉旗起叛,雄據西南堅壘自固,即使一國之君不可能,裂土分茅如宋時的契丹、西夏卻是完全有可能的。怎奈吳三桂遲疑因循,待清朝大兵四集,吳三桂才開始率眾起事,結果自然是成為已布置妥當的清廷於甕中所捉的鱉了,到那個時候,任吳三桂擁百萬之眾,也當不起四麵受敵,那時吳三桂才感覺後悔了,並且是深深地後悔,隻是悔之太晚矣!
正這時清廷又有旨到,仍還是催促他移師關東。吳三桂一看清廷步步相逼,又忙召諸將商議對策,諸將都勸他趕快起事,但吳三桂卻仍是猶豫不決,正這時又有忽飛騎來報,說清廷順治皇帝暴崩了。帳下諸將一聽,忙又都死力勸吳三桂乘朝廷無主舉旗起義,可這位偽英雄吳三桂哪裏肯聽,他是苟安一時是一時,依舊猶豫不動。
3、紅塵夢醒順治帝入空門
順治帝自從知道皇太後焚了玉泉宮,呆癡得就更厲害了,終日一會兒笑一會兒哭,一會兒又喃喃自語。皇太後把洪承疇從江南召回京來,洪大學士除了能一慰太後的孤衾獨幃之苦,對於順治帝也是束手無策。
兩個多月後的一天晚上,順治帝晚飯時清醒得很,可一會兒功夫,忽然想到自己枉為一國之君主,居然還不能庇護一個心愛妃子的平安,頓時舊恨新愁一齊洶湧。大哭一場後,驀地哈哈大笑起來,笑了一陣子,順治帝就把宮門閉上了。宮女們不敢進去,隻在外麵聽他在裏麵踱來踱去的腳步聲,從門隙中一望,見順治帝忽然坐下,研墨吮毫疾書了一陣子,就又擲筆大笑了一會兒。笑不多時又痛哭了起來。
三更以後,室中再就寂靜無聲,宮女內監也都偷懶睡了。酣睡初起,已是紅日照窗,還不見室中聲息。內監們有些心疑,輕輕地一推宮門,門卻是虛掩的。一個膽大的內監躡手躡腳地走進去,四麵一瞧,不見了皇帝,禦榻上也沒有,裏外也找不見。於是內監們就分頭去看皇帝是不是臨幸別宮了,結果眾內監宮女分頭找了好半天,到處找遍了,仍沒有皇帝蹤跡。內監們嚇得忙去報知皇太後。
皇太後急急駕鳳輦親自到宸壽宮來瞧看,見皇帝平日的服用器物仍在,單單不見了皇帝。皇太後也急得淚珠滾滾,這時皇後以及各宮嬪知道了皇帝失蹤,都擁在宸壽宮內,也有哭的,也有歎息的,也有議論的。眾聲雜遝中,忽見一個妃子在皇帝的禦榻上找出一張東西來,上麵潦潦草草地寫著幾行漢文。那妃子不識漢文的,就呈給皇太後。皇太後也不識漢文,就下諭宣她的洪大學士進宮。結果洪承疇一看頓時驚得麵無血色,原來這是一份順治帝的遜位詔書,洪大學士一句句講解給皇太後聽,詔中說:
朕以衝齡踐祚,忽忽十有八年,德薄才疏,毫無政績。上負祖宗創基之苦心,下失臣民望治之本意。所幸元臣輔導之功,得殲賊殄叛,享今日太平之樂。然清夜默思,愧據神器,撫心不無內疚。此朕所以棄國而去也。矧富貴浮雲,人壽幾何?朕已徹悟禪機,遁出紅塵,爾等無庸懸念。至於大位,自不可久虛,朕子玄燁,為佟佳妃所出,聰敏穎慧,克承宗祧,著令繼統即皇帝位。內大臣鼇拜,大學士蘇克薩哈等,皆先皇股肱之臣。忠心為國,亦朕素日所信任,堪以輔佐嗣皇帝,庶不負朕寄托,祈各凜遵無違!欽此。
皇太後也驚得無措可施,半晌做聲不得。還是洪承疇有見識,忙建議照順治帝的詔書辦理,飛召蘇克薩哈來京,同時派親王外戚秘訪皇帝蹤跡,萬一找不到,隻有扶太子嗣位;但目下皇帝失蹤的消息切不可泄漏出去,否則必招來藩鎮作大亂。
皇太後這才有了主張,又下諭立皇長子玄燁為太子,以便嗣統;又把是日的管門內監及侍候皇帝的宮女內侍一齊監禁起來,以防走漏風聲;又將總管內監宣來,痛罵一番,即行革職。皇太後諸事處置妥當後,就和洪大學士回了慈寧宮。直到三更多天,才由兩名小內監掌著碧紗燈送洪承疇出宮。
順治帝在寫好傳位詔的那天晚上,先倚榻假寐,所以宮女內侍們聽得室內寂靜無聲,就悄悄睡去了。魚更三躍後,順治帝悄悄開了宮門,一口氣跑出宸壽宮。
星辰滿天,月光全被雲遮沒,宮外黝黑如漆。順治帝沿著禦道向前,越過跨虹石橋便是禦苑。守苑的內監也已睡了,一兩個值班侍衛尚苑外踱來踱去。順治帝怕驚動他們,就悄悄地走到禦苑西門,幸得苑門沒有落鎖。
順治帝出了禦苑,也不辨天南地北,隻管腳下七高八低地走著。看看到了皇城門前,城門早已下鍵。順治帝喝叫開門,守門官見他儀表非凡,疑是內宮近侍,就忙打開了門,經過外城時也不曾阻攔。順治帝這時也沒有方向和目標,隻管低頭向前直走,其時天將破曉,寒露侵衣。又走了半晌,天色已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