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秦瑜脖子上的絲巾輕輕拿了下來。
秦瑜剛剛在發呆,現在反應過來自己脖子上還有傷,連忙捂住脖子。
顧瑾察覺到她的驚慌,心裏竟不由自主地覺得……有點可愛。
他知道秦瑜害怕什麼,可他也不會隨隨便便把這種家門醜事傳出去。
他敢扯下這塊布,是提前就想好了對策。
顧瑾哼了一聲,對春嬸子說:“你看你把小秦脖子扯的!一圈都紅了!”
秦瑜更驚訝了,他明明知道這傷是怎麼來了,現在居然睜著眼說瞎話,把這傷算到春嬸子頭上?
不過再想想,這樣也好,這痕跡還有幾天能消下去,現在顧瑾給她這痕跡編了個新的由頭,全村都知道她脖子上的紅痕是春嬸子勒出來的,她後麵就不怕人發現了。
顧瑾接著說:“而且前幾天我寫字的時候打翻了墨水,好幾張毛票都濺到了墨水,你要還不願意承認那是我的錢,你現在掏出來看看是不是好幾張都有墨水點?”
春嬸子憋不出別的話了,一張臉紅的發黑。
顧瑾說的這麼篤定,她根本就不敢懷疑,更不敢拿出來和他核對。
秦瑜可算是恢複了正常呼吸,懶得再在這裏繼續給人當猴看,對春嬸子說:“春嬸子,你快把錢還給我們,我們還等著買菜做飯。”
不過秦瑜卻低估了春嬸子不要臉的程度。即使她被拆穿,她還要辯駁兩句,順便拉踩拉踩別人。
“這……這錢是……是我家大黃從外麵叼回來的,我哪知道是你的錢袋子啊,我還以為是瑜丫頭故意想貪這些錢。”
她一把把錢全都掏出來,塞進顧瑾手裏,“給你給你。顧知青,嬸子也是為你好,有些人啊什麼都能做得出來,誰知道會不會私吞你的錢?以後花錢的事,你最好還是自己做。”
她語重心長,一副為顧瑾考慮的模樣。
她愛貪小便宜,誰給她錢讓她去幫忙買東西,她都得扣點到自己兜裏。
她以己度人,覺得秦瑜這麼窮,肯定會貪顧瑾的錢。
哪知道這話剛說完,顧瑾轉手就把自己手裏所有的錢都給了秦瑜,跟她交代道:“快點去買菜吧,我回家等你。”
他表情和聲音都很溫柔,在旁人看來,完全就是恩愛小夫妻。
他也用行動證明,他完全信任秦瑜的人品。
春嬸子完全懵了,這……這也太反常了吧?
那兩個人都不再理她,肩並肩從春嬸子家走出去之後,兩個人又恢複了原先的狀態。
一句話不說,一個往東一個往西。
秦瑜不會自作多情,她能想明白,今天是因為他的知青朋友都在,他不想丟臉,才為她解圍的。
……
秦瑜買好了肉,拎著菜籃子回去。
一到家,她便進了廚房,將自己洗好野蔥放在砧板上,綠油油的野蔥是她從地裏拔出來、已經在小河裏洗幹淨了的。
野蔥很清香,白色的蔥頭和綠色根莖,乖乖巧巧躺在砧板上,以為自己隻采摘了一點點,沒想到一放砧板上,有這麼多。
野蔥裏放點酸蘿卜,打個雞蛋花,那是極美味的菜肴。
切好了菜,秦瑜蹲下身子,將置放砧板案板下的壇子打開,將壇子往一邊微微傾斜,壇子簷邊的水往低的地方留,她從無水的地方將壇子緩緩打開。
顧瑾想過來問她什麼時候能做好,結果剛進廚房,就被一股濃濃的壇子酸水味刺激到了。
濃濃的酸味充斥在空氣中,散布在廚房的每個角落,顧瑾覺得自己牙齒已經被酸掉,捂著鼻子,語氣冷得像冰渣子,“秦瑜,你在搞什麼?這什麼東西?”
“酸蘿卜。我把醃製的酸蘿卜抓出來,做野蔥雞蛋吃。”
“誰不知道這是酸蘿卜?誰要吃這酸得掉渣酸蘿卜?!”
“我和阿娘吃啊。現在有酸蘿卜吃,都是奢侈。很多人家都沒有。”秦瑜回答。
這蘿卜是去年公社冬天分給每家每戶的,她娘擔心來年開春青黃不接,攢下來好幾個,放在壇子裏做成酸蘿卜。
家人知道顧瑾不喜歡吃酸的,所以一直沒動過。
但現在,她心裏最重要的就是娘和奶奶,她管顧瑾喜不喜歡!
酸味讓顧瑾感覺自己惡心想吐,他將鼻子捂得更緊,壓著聲音厲聲道,“我不是給你錢買菜了嗎!別做這個,給我趕緊將壇子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