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詩如畫的江南煙雨中,管雋筠坐在悠然垂釣的諸葛宸身邊,兩人看著不住下沉的魚線,忍不住伸手去提釣竿。諸葛宸來不及攔住她的手,又擔心她提不起釣竿,隻好跟著她一起拽起了魚竿。一尾活蹦亂跳的鮮紅鯉魚被魚鉤掛住,在那裏不甘心地搖動著尾巴。
“要不是我,恐怕又跑了。”管雋筠笑起來:“幸好不指望你釣來的魚,要不拿什麼給你下酒?”
“沒把你餓壞,總說這種沒出息的話。”諸葛宸環住她的腰,兩口子相視而笑。稚兒和暉兒兄弟兩個實在是受不了父母兩人這種旁若無人的樣子,兩人提起魚簍和魚竿,相對著搖搖頭,不動聲色離開的湖邊。
諸葛霏穿了件鵝蛋青的長裙從家中出來,看到兩個哥哥從遠處回來:“哥,哥。”搖動著手裏的帕子:“爹娘呢,家中來客人了。”
“不到日落西山是不會回來的。”兄弟倆異口同聲:“誰來了?你就敢把人家扔在家裏,自己跑出來?”
“你們來看看嘛,我也認不真。”諸葛霏搖頭:“他們都還知道你們的乳名呢,我可沒說我是誰,所以幫我當做了使喚丫頭。”一麵說一麵笑起來:“跟我說,要我去請你們兩位公子。我有那麼像小丫頭啊!”
“誰讓你總是這個打扮。”暉兒就不明白了,明明諸葛霏生得那麼好看,非要往自己臉上用一支筆畫了個大大的紅痕在臉頰上。爹娘不僅不以為杵,還準許她畫得更濃豔些,說是日後要是有人不以貌取人,才算是有大出息。
“這打扮有什麼不好?”諸葛霏拽住稚兒的手:“哥哥,等會進去就說我是小丫頭好不好?”
“看看再說。”稚兒大了幾歲,知道這裏麵還有絕大的妨礙。到江南之時,爹就說過,日後就是要出人頭地也不能靠著曾經的風光,必須要自己全憑著真本事才行。算了。本來也沒打算父親肯動用他那些門生去做什麼,看看爹娘如今那種逍遙自在的樣子,真的隻有做了大官才是最有意思的?
可見自己真的是井底之蛙,要不爹放著天底下最大的官兒不去做。就隻要如今的竹籬草舍就行了?
一麵胡思亂想,一麵帶著弟妹回了家。用金銀花和薔薇做成的花牆竹籬,環繞著院門外。裏麵是一色最優雅的荼蘼和沁人心脾的茉莉花,初夏的時候整個院子裏全是不絕的香氣。
兄妹三個隔著竹籬看著在院中來回踱步的人,諸葛霏壓低了聲音:“哥哥,就是那個人。來的時候好沒禮數,直愣愣問我你們家主人到哪兒去了?”
“嗯。後來呢?”稚兒從後麵看不清那人是誰,不過這種裝束以前在京城的時候見過。爹娘都在江南隱居這麼久,每年舅舅和姑姑來的家信都是轉了好久才會讓專人送來,根本就沒人知道爹娘住在這兒。
就是這附近的鄉親們看來,爹不過是個有著高超醫術的讀書人,給人看病不要診金。偶爾有人送些自家產的瓜果蔬菜就行,有時候還是會帶著娘還有兄妹幾個到市集中走走,僅此而已。那這個人是誰?
“你去告訴爹。就說家裏有人來了。我們都認不真是誰。”想了想,決定還是讓爹回來看看。
爹閑暇的時候會教導兄弟兩個念書,小時候總是跟著爹在上書房。好像那時候念書還要替人挨罵,所以很短的功夫就不了了之。爹偶然一次感歎,說是這樣耽誤了念書的好時候。
“爹?”暉兒還沒走多遠,熟悉的腳步聲就在身後響起,猛然回頭父母都在身後。諸葛梓岐指指院子裏的人:“您瞧,那人看到依依說要見他家主人呢。”
諸葛宸笑笑,食指摸摸鼻翼看著管雋筠:“走到哪兒都不得清閑,這不是又來了,沒得麻煩。”
“誰呀?”管雋筠看著那個身影,不甚熟悉。諸葛宸笑著過去:“我瞧瞧去。要是連我都認不出來,我想大概是拉虎皮做大旗的。咱們不搭理就行,不過看樣子倒不是。若是沒說錯的話,應該是要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