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輕歎口氣,道:“這事兒如果你提前支會我一聲,我絕對會阻止你的。你要知道,一個人被逐出家門,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他所經曆的背叛、流言、白眼、屈辱,你我根本無法切身體會。若不是對楊天武恨到了極點,他豈會在那場惡鬥中扶持蕭家,抗衡楊家?他本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和杜晨那麼點破恩怨,他都會央求我屠戮杜家滿門。何況他與楊天武不共戴天,不死不休呢。”
蕭依依茫然的看著她:“這都什麼時代了,仇恨,真的那麼重要嗎?“
雪女背對著她,幽幽的說道:“如果不是為了你,他大概早就去和楊天武拚個魚死網破了吧。他和我是一樣的人,眼裏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有仇不報,毋寧死。”
蕭依依身上的力氣好像被抽走了一樣,她軟綿綿的躺倒在沙發上,有氣無力的說:“楊景,他不要我了嗎?”
雪女悠悠的歎了口氣,事到如今,她也不知該怎樣勸解才好。陳伯則是愣愣的坐在沙發上,至今沒有搞明白楊景為何盛怒。平心而論,他覺得蕭依依做的很好,每一件事都符合蕭家的利益,同時兼顧了楊景的利益。如果依依的構想可以實現,蕭家勢必可以得到一段難能可貴的喘息期。
他自是不知,世上總有些人,並不願意拿利益來判斷是非。有時候寧可一賠到底,也絕不願作出半步妥協。楊景,恰恰就是這樣的人。
夜空漆黑如墨,星光黯淡,路燈昏黃。
楊景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手裏夾著香煙,目光中滿是不解和沉痛。
他本來以為,蕭依依是最懂他最理解他的女孩子。他那麼喜愛依依,把她當作是上天的恩賜,連睡夢中都不願鬆開她的小手。
無論依依做什麼樣的事,他都不願衝她發怒,猙獰相對。可是,她卻毫無顧忌的觸及了他的底線。和楊天武合作?開什麼玩笑。人可以把尊嚴丟在腳底,厚著臉皮和仇人談合作嗎?
沮喪像是一座無邊的高山,壓得他幾乎要窒息過去。
一腳將路邊的垃圾桶踹碎,他猛然捶打了胸口兩拳,仰天發出一聲憋屈的長嘯。
一切都糟糕透了。
化身為破壞狂人的楊景,把身邊的可見物統統踹的粉碎,什麼花草樹木垃圾桶,什麼房子轎車電線杆,全部在他暴怒的腳下化成漫天的碎片。
當他把內心的狂怒都發泄出來時,才發現麵前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個男人:一個金發碧眼相貌英俊的外國男人。
“嗯?”感受到空氣中不同尋常的波動,楊景立即意識到麻煩來了,他反手將匕首抄在手裏,嘴裏小聲嘟囔道:“來的正好,就用這個雜碎的血來宣泄老子心中的怒火吧。”
男人穿得西裝革履,發型一絲不苟,沐浴在月光下的嘴角一直掛著溫和的笑容,看起來正是西方那種最標準的紳士。
楊景揚起頭,嘴角露出一抹獰笑:“找我的?”
男人笑了笑,嘰裏咕嚕說了一大通。
楊景半個字也沒聽懂,沉聲大喝:“說人話。”
男人攤開雙手,神情無奈的又嘟囔了一通鳥語。
楊景歎了口氣,道:“看來是沒得交流了,番邦夷族,也敢來我華夏逞凶,今天哥要不把你宰了,真對不起我泱泱中華五千年的曆史傳承。”
嗖。
一道身影如閃電般竄到了他的背後,隨即傳出幾聲夜梟般磔磔的笑聲。
這人身法好快,楊景腹背受敵,心中卻不慌亂,眼睛死死的盯著麵前的外國男人,一步一步的向前逼近。
身後之人森然喝道:“你敢無視我的存在麼?”
楊景還真就無視了他,腳不停步的向前,手裏的匕首也緩緩的揚起,綻放出一抹細細的銀光。
“找死!”一道電光從背後高高騰起,無邊寒意海水般蜂擁襲來。
“真是沒有耐性的蠢貨啊。”楊景倏然轉身,手中匕首劃過一道淒美的弧線,這一擊快到了極點,更狠到了極點,即便沒有擊中要害,也絕對能帶給敵人肢體重創。然而這勢在必得的一刀,卻落了空。
楊景這時才意識到敵人的強悍,斂容直立,放緩身心,漸漸進入到了最佳戰鬥狀態。
此時,西方紳士的身邊,並立著一個長發男子,體型瘦削,穿著邋遢,手裏拎著一把西瓜刀,瘦弱的身軀被風一吹搖搖晃晃,仿佛被風一吹就會倒下一樣。
三人呈三角狀對立,氣勢猶如颶風一樣在範圍內狂狷碰撞,吹得三人頭發都飄揚起來。瘦弱長發男再次發出那破碎般的笑聲,緩緩說道:“不愧是能讓雪女傾心的男人,確實有點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