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晴道:“應該不止一個鐵申吧。蔡康當初在蔡家如日中天,積累了一大批強悍的部下,蔡愁飛本人也是人中龍鳳,廣交豪傑,這些年應該也打下了一片基業。加上八大家族之蔡家的資助,其勢非同小可。蔡愁飛是個很擅長隱忍的家夥,現在重拳出擊,大概羽翼已成,能夠爆發出多大的能量,就連我也無法測度啊。”
“不管有多強大,惹到我隻能算他倒黴了。”楊景神色一轉,換了話題,笑眯眯的說:“燼晴,你以後也不要在黑龍會混了,幹脆來跟著我。你我聯手,天下不足取也。”
燼晴咯咯的笑了起來:“跟著你?那豈不是天天要被你偷吻,強吻,亂吻,我臉皮薄,可是承受不起。”
楊景聳聳肩:“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暖市誰不知我是正人君子,坐懷不亂的?”
“你真的坐懷不亂?”
楊景正色道:“自然不亂。”
燼晴忽然站起身,走到他麵前,俯身鑽入了他懷中:“好,從現在開始你抱著我,如果亂來,就算你剛才在吹牛哦。”
淡淡的體香撲入鼻中,楊景當時就有點亂,心道這就是自作自受啊,此時也隻好硬著頭皮說道:“我銀狼楊景何許人也,從小到大就沒吹過牛。”
“那我睡一會了。”
“睡吧,我守著你。”楊景拍拍她的頭,果然手腳老實,一下也不亂動。
當兩人抱在一起,心境平和的像是一汪泉水,毫無波瀾。
麵臨絕望,人們往往會扯下虛偽的麵具,放縱自己徹底瘋狂。但往往有些飛揚跳脫的人,麵臨絕境反而安靜下來。世人隻看到了他們的風光與傳奇,卻看不到隱藏在風光背後的疲憊與落寞。
“燼晴,你說,既然屋子是完全密封的,我們又是怎麼進來的呢?”
燼晴果然沒有睡著,但她的眼睛也沒有睜開:“機關肯定在外麵,除非外麵有人幫忙開門,才有逃脫出去的機會。”
仿佛誰也沒開過口一樣,屋子裏仍舊是大段大段的沉默,除了兩人呼吸的聲音,再沒有半點聲響。這房屋幹淨到了極致,連一隻螞蟻一絲灰塵也沒有,如果不是身旁還有一個同伴,楊景覺得自己遲早會悶得發瘋。
人類是群居動物,天生就是畏懼寂寞的。
絕對寂靜的幽禁,本就是最殘忍的酷刑之一。
時光一分一秒的過去,並沒有人從通風口丟下食物來。也不知過了多久,楊景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失去了內力的他,同時失去了辟穀的能力。
死亡的陰影,不知不覺已籠罩了相擁著的兩個人。
死亡的氣息,像是一座巍峨的巨山,壓在這狹小的空間裏。
燼晴早就醒了過來,手指輕輕劃過楊景的胳膊,眼中閃著奇光:“多光滑白嫩的肉啊,如果能夠切下一塊吃掉,肯定能讓我回味無窮。”
楊景低頭看了一下懷裏的美人,淡淡笑道:“餓了?”
“餓得不行了。”燼晴聲音虛弱的笑了笑:“銀狼,我好像看到了師傅的樣子,他在天國召喚著我,我好想念師傅。要不,你自己堅持下去吧,我要去尋找師傅了。”
楊景拍拍她的背,緩緩說道:“還沒有殺死竹下良田的你,有什麼顏麵去見天堂的師傅?血仇未報,你怎能死?”
聽到竹下良田這個名字,燼晴灰暗的眸子陡然掠過一道亮光:“大仇未報,大仇還未報。”
楊景輕輕歎了口氣,運指如刀,在手臂上化開一個口子,掰開燼晴的嘴,讓鮮血流進她的喉嚨裏。關鍵時刻,鮮血也是可以續命的。
“你幹什麼?”燼晴吃驚的想要推開他,奈何身上再沒有半點力氣,帶著腥味的血液流入喉嚨裏,眼淚不禁奪眶而出。她本是個從不流淚的人,就算是師傅死的時候,她瘋狂已極也沒有落下半滴淚珠。
“楊景,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都沒有流過眼淚,人們都說我的心比石頭還硬。其實我也好想知道流淚是一種什麼感覺,因為我總覺得,沒有眼淚的人生是殘缺的。現在我終於如願以償了,謝謝你。”
“流淚是一種什麼感覺?”
燼晴眼中流光溢彩,仿佛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很壓抑,很痛苦,又狠痛快,很開心,好像很矛盾呢,咯咯。”
楊景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輕,恍若是天邊一抹白雲:“原來沒有流過淚的人生,是殘缺的麼?”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絲毫不因人的痛苦而稍事停留。
燼晴忽然問道:“楊景,你人生中第一次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時候啊。”
楊景默然半晌,給出了他心中的答案:“那,算是上輩子了吧。”
“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有沒有我美?”
“誰知道呢。”楊景蕭索的笑笑:“她不是那種驚豔的女孩兒,但是看著非常的舒服。她教我武功,讓我人生第一次嚐到了女人的滋味。對我,她真的是不計代價的付出,一直到死。我不知道那是幸運還是不幸,如果沒有見過好的風景,貧民窟一樣可以當成天堂。可你若是見了西湖的景色,貧民窟就再也拴不住你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