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韻伊在等,她在等一個難得的機會。其實對她的麻醉並不是三百六十五天全天候的,在某一個時間段,麻醉劑會中斷幾個小時,她花了五年的時間才掌握這個規律。因為麻醉劑是無色無味的,即使中斷也無從察覺,然而由於她對自身力量的精確掌握,她意外發現了在那個時間段,她的力量會慢慢增漲,漲至巔峰。
袁韻伊不動聲色地倚在牆上,她在等浸水麵包,降下麵包的十分鍾後,麻醉劑會中斷,她知道,這個龐大的、精準如鍾擺的監獄機構也會疏忽,但這點疏忽夾雜在流水般的嚴謹中,顯得不值一提。
袁韻伊把麵包一塊塊掰下送進口裏,細細咀嚼,她要充分吸收這點微薄的食物的能量,她急需能量。吃完後等了一刻鍾,袁韻伊握了握拳,果然麻醉劑斷了,她的握力在上漲,意味著她無與倫比的力量正在歸來。
鹿凡休急得抓耳撓腮,像一隻跳進火堆的猴子,袁韻伊說離越獄不遠了,可他還是暫停不了袁韻伊的心跳,他的異能對生命體無效的,可她總是不聽。女人就這副德行,一碰上不合心意的東西就說“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你愛聽不聽,這差事老子不幹了!
空靈的歌聲嫋嫋婷婷,袁韻伊又在唱歌,鹿凡休憋住怨氣,豎起耳朵聽,一首歌下來,袁韻伊一字不改,可鹿凡休明白她的意思,因為袁韻伊唱音極準,隻要她在某個音上唱錯一下,他就能聽出來,一個錯音對應著袁韻伊想說的一個字。
“就是現在。”這是袁韻伊暗語告訴他的。鹿凡休懵了,什麼現在?現在就越獄?八字還沒一撇怎麼越獄!
想歸想,鹿凡休還是開始把異能強加在袁韻伊的心髒,但他的努力猶如泥牛入海,突然他像是抓住了什麼。“手!”他顧不上暗語了。
“什麼?”
“把你的手給我。”鹿凡休說著把汗涔涔的右手貼在圓窗上,袁韻伊照著他的樣子貼上左手,掌心相貼,十指相貼,袁韻伊把整個心扉都向鹿凡休敞開了。
鹿凡休眉頭緊皺,驀然低語一聲:“抓住了。”
話音剛落,袁韻伊隻覺一股巨力攫住心髒,強製命令心髒停止搏動,由於大腦供血不足,她瞬間暈厥過去。
真累啊!累的不想活下去了。鹿凡休的臉色像塗了白漿的宣紙,他感覺渾身的力氣在飛速流失,大腦經受著陣陣刺痛的煎熬,他好奇怎麼還不把袁韻伊抬出去,難道今天管事的集體放假外出野餐?如此不明不白地耗下去,一個被憋死,一個被累死,想來說出去會被笑掉大牙吧。
“實在不行就放棄吧,好死不如賴活,何況死得那麼憋屈。”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在這裏不愁吃,不愁喝,雖然穿的少,但是供暖啊,停下吧,不要在不歸路上越走越遠了。”
“半途而廢!半途而廢!你的人生字典裏是不是滿篇'放棄'啊!你想一輩子被圈養在這嗎?你知道肉豬的下場是什麼嗎?”另一個聲音同時想起。
鹿凡休心亂如麻,他狠命搖頭,企圖趕走兩種想法的爭吵,可是蒼蠅趕走了還會飛回來,“嗡嗡嗡嗡”叫個不停。轉移注意力,轉移注意力,腦海中一幀又一幀切換著過去的畫麵:手提塑料箱爬樓梯,半夜醒來聽雨,老板臉上掛著“我看好你”的表情拍自己的肩膀,不知名的飛鳥在慘白的幕布上塗上墨點……
紅色指示燈突兀地閃爍,生命體兆觀察員丙七大致掃視了一遍相應數據欄,目光最終停留在心率上,顯示數字為“0”,丙七趕忙將實時信息聯通機動防暴組,“W019—Strength(TT)—Speed(TT)心跳停止,準備收屍,準備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