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猶如駛上高速公路,在顧平蕪和池以藍的關係還未有實質進展,甚至還連“談戀愛”都遠稱不上是的時候,兩邊家裏已經先進行過一番溝通。
兩家交情由來已久,追溯起來,或許要到池晟東那位早已過世的長兄與顧平蕪祖父一塊上雪山踏草地的時候。
因此,若要認真論資排輩,顧長德和池晟東並不能夠稱兄道弟,池晟東長了顧長德十幾歲,逢年過節拜會,顧長德是要正兒八經喚對方一聲世叔的。
再者說,撇去世交不提,兩邊的孩子一個溫善端方,一個一表人才,雖然都還是一團孩子氣,可定下名分相處看看也是好的,家長心裏又哪有什麼不同意。
於是沒多久,兩家人便借著池晟東最近做壽的機會,相約正式談一談。
顧平蕪當天隨父母一同去,進門時池家人幾乎已經到齊。甚至還有幾個顧平蕪從未見過的生臉孔。
她四下環視一圈,沒瞧見池以藍,疑惑地蹙了蹙眉,回過頭卻被盧湘不輕不重按住手背,無聲地囑咐:矜持些。
顧平蕪心知又被盧湘當做戀愛腦的小女孩,敢怒不敢言:好吧,這黑鍋她背了。
她在人多的場合容易焦慮,麵上卻絲毫不顯,先是跟著人送了壽禮,得了池晟東哈哈大笑,連連說阿蕪是他肚子裏的小蛔蟲。
一圈人都聽說了孩子們要定姻親的風聲,見池晟東喜歡,也跟著湊熱鬧打趣。顧平蕪鬧了個大紅臉,才被遲來的顧平謙瞧見,找了個由頭把人救出去。
其實那禮物不過是柄鑲青玉透雕龍紋的如意,對池老爺子這種藏家來說也隻是中規中矩,不至出錯罷了。對方盛讚她禮物送得合心意,多半是因著池以藍的關係故意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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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平謙在她入學後一直飛來飛去忙公司的事,這會兒尋了個僻靜的地方,剛一坐下就審犯人一樣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顧平蕪打小和這位三哥最親,是不怕裝傻的,瞪著大眼睛反問:“什麼怎麼回事?”
顧平謙用手撥了撥眼前的茶盞,半天才抬眼覷她。
“你是不是覺得,你不說,我就不知道?”
顧平蕪沉默。她當然不敢這麼想。就連她“社會性死亡”一年的原因,她也不敢奢望三哥真的丁點兒都不知道。
他沒打破砂鍋問到底,不過是看在自小寵著她的份兒上給她留麵子。
她不說話低垂眼眸的時候,樣子是很乖很乖的,讓人覺得說句重話都有些底氣不足,好像是在欺負人。
可顧平謙慣了她這麼多年,這次卻不肯被她的委屈臉糊弄過去,指節點了點矮幾的玻璃桌麵,沉聲道:“說吧,你和我交代交代,你到底想幹嘛?”
顧平蕪哽住喉嚨,半晌不能言聲。
我想幹嘛呢?這一次我既沒有想害別人,也沒有想害自己,我就隻是想要池以藍而已。我又做錯了嗎?
她有點委屈,這些話在心裏嘟囔著,沒留神全都低聲出口了。
“你委屈什麼?別要哭不哭,回頭讓人看著了一準以為我又欺負你。”
她賭氣不吭聲。
顧平謙目不轉睛盯了她一會兒,才皺了眉,壓低聲音教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