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裏訓他了?”杜若裝模作樣哼了一聲,接過碗箸,“我這是和他商議正事呢。”
“正事?”盧芝華疑惑地看了杜蒼庚一眼,“什麼正事能把人急成這幅猴樣?”
杜若意味深長地瞧了杜蒼庚一眼,然後又不滿地輕咳一聲:“國朝大事,當然著急!問這麼多做什麼?”
盧芝華卻沒當回事,陰陽怪氣地嗤了一鼻子:“國朝大事自有文臣武將擔著,哪裏輪得到你一個給人看病的郎中著急上火?得了吧。”
“誒?這叫什麼話?”
被人懟了一鼻子灰,杜若瞪著眼睛,卻見盧芝華隻是無所謂地撇了撇嘴。
“得空還是想想你兒子的終身大事吧!別沒事總操心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事!你瞧瞧他,整日被鬆雪堂的丫頭勾得五迷三道,傳出去像什麼話?”
明白她還在為柳無瑕的事生氣,杜蒼庚打定主意不接茬,而杜若也心照不宣地隻當沒聽見。盧芝華吃了閉門羹,又瞧著自己兒子的臉色不大好看,便尋思著還是別直接硬碰硬,等老兩口私下待著的時候再和杜若念叨。
想到這裏,盧芝華沒再說什麼,隻囑咐杜若趁熱吃,便悻悻離了開去。
聽著腳步聲遠了,杜蒼庚才默默舒了口氣,轉而又憂心忡忡地看向杜若。
“阿爹,您聽聽母親說的都是什麼話?”
“你母親說的也不是全沒道理。內外有別,該忌諱的還是要忌諱。說到底,還是該趕緊幫你去提親。定了親,名正則言順,旁人也就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了。”
見杜若態度這般堅定,杜蒼庚嘴上不說,心裏卻喜出望外。
事實上,他不是沒為將來考慮過,也不是沒計劃過該如何向杜若說明自己的心意,可盧芝華和杜霜霜梗在自己和柳無瑕中間,尤其是那個杜霜霜,無時無刻不在挑弄是非。他很擔心,害怕杜若也會耳根軟聽信了謠言,誤解了柳無瑕的為人。思慮再三,他決定還是先探探杜若的口風,然後再見機行事。
禍福相倚,雖然今日杜霜霜又攪和了一頓,但看起來算是一個不錯的契機。從杜若進門那一刻開始,杜蒼庚便萬分留意著他的語氣。萬幸的是,杜若似乎對柳無瑕評價頗高,而且對這門婚事也沒有橫加阻攔的意思。
杜蒼庚心裏有了底,便順著杜若的話鋒不動聲色將局麵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引去。他暗搓搓將杜若與盧芝華做了一番比較,不顯山不露水地拍了杜若一通馬屁。即便杜若是個冷靜通透的人,可這世上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被一頓吹捧,他心裏受用,說出口的話就越發向著杜蒼庚了。
事已至此,杜蒼庚自覺時機已到,便不再七拐八拐做鋪墊,輕輕一掌拍在案上,嚇了杜若一跳。
“說出口的話、潑出去的水,您可不能誆騙我!別回頭母親不同意,您又返悔,隻當今日的話全沒說過!到時候,兒子我可就樂極生悲了。阿爹,我已經找人算過了,這個月初九是個好日子,擇日不如撞日,您就把這好事直接給做了吧!”
杜若一愣,隨即回過味來,好氣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
“臭小子,原來是在給你爹我下套啊!”
“啊?”杜蒼庚故作驚恐地連連擺手,“阿爹說的哪裏話?兒子可不敢糊弄您!”
杜若本也沒真生氣,瞧他這般賊呼呼的模樣,便笑著搖頭:“方才還可憐兮兮賣慘,說什麼害怕柳小姐過了門會和你母親鬧別扭。我看啊,就你這一肚子花花腸子,還怕她們婆媳姑嫂關係不好?到時候都得被你哄得團團轉!行了!初九就初九!今日我就當了這個家,替你提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