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害怕被人尋麻煩,我大可不必入朝為將。越王那邊我自有打算,您就放心吧。”杜蒼庚默默點著頭,轉而又想到了什麼,“阿爹,您去天清寺將陛下的病情告訴他了?他就沒想著……沒想著回來探望故人?畢竟陛下這次的病情來勢洶洶,差一點就一腳邁進鬼門關了。真要有個三長兩短,沒能見到最後一麵,豈不……”
“好了,這些事不是你該操心的。”杜若明白他想說什麼,卻沒讓他再繼續說下去,“有些事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人心艱深,想的多了,顧忌也就多了。”
這話聽起來有些喪氣,可杜蒼庚一時也找不出什麼理由反駁,隻能略顯失望地歎著氣:“倒也是。或許餘生再不相見才是最好的,否則陛下也不會托您暗中照看那人這麼多年,卻始終不願讓他知道這些事其實都是陛下自己安排的。”
“嗯,他們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定然經過了深思熟慮。”杜若收回神,麵上忽而輕鬆了起來,“不說這些了,還是說說你的事吧。”
“我的事?”杜蒼庚一愣。
“總不能讓柳家的姑娘一直等你吧?要我說,今年就把人家娶進門吧。”
“啊?”
“啊什麼?”看著自己的兒子平日裏那般聰明,關鍵時刻卻懵了圈,杜若不由好笑,“你還想繼續耗著嗎?再耗下去,你娘估計又得繼續滿京城給你尋媳婦了。去年那位張員外家的張小姐,你忘了?”
一提到去年盧芝華給自己胡亂牽的姻緣,杜蒼庚整個人都不好了。
“別、別……唉,母親自己看中了張小姐,便自作主張托人去問,後來被我及時阻了下來,誰想那張小姐竟當街罵我不知好歹、眼高於頂……就差沒給我扣個始亂終棄的帽子了。阿爹,您幫我勸勸母親,別讓她再隨便給我牽紅線了,我好歹也是在禁軍裏有頭有臉的人,再鬧幾場,我哪裏還有臉出門?”
看著杜蒼庚可憐兮兮又一籌莫展的悲催樣,杜若竟心情大好,忍不住笑了幾聲:“你母親的脾氣你還能不知道?我哪裏勸得住?再說了,勸得了一回,那下回呢?杯水車薪沒用,還得釜底抽薪才行。你爹我不傻,也不古板,既然你與柳家姑娘情投意合,那就不要再等了。柳如鏡的人品我心裏也是清楚的,過幾日我就找人上門提親去,爭取年前把人給娶回來。”
“這麼快?”
杜若點了頭,杜蒼庚自然又驚又喜,可他心裏還有顧忌,便又試探著問道:“阿爹,我之所以一直沒敢和您提這件事,不是怕您不同意。您見多識廣、明事理、通人情,我知道您一定不會橫加阻攔,可……母親和霜霜一直對阿碧有偏見,我本想先替她們把關係捋順了再去提親,這麼著急讓人過門,會不會……”
這話裏暗搓搓藏著吹捧,杜若心裏受用,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嘴角邊仍揚著一抹笑意:“蒼庚啊,這是你娶媳婦,是你要和她過一輩子,不是你母親、更不是你 妹妹。常言道千金易得、知己難求,難得你能遇上這樣可心的人,要懂得珍惜。你母親現在還沒轉過彎,又被霜霜攛掇著,難免犯糊塗。等人進了門,她眼見為實看你們小日子過得好,心裏自然就踏實了,也就不會再找茬了。至於霜霜嘛,過幾年總要嫁人的,她嫁出去,不和阿碧同住一個屋簷下,矛盾也就少了。路是靠人走出來的,隻顧想這個、想那個,始終邁不開腿,那怎麼行?人家柳小姐漂亮通透、知書達理,多少人家都盯著呢,你總這麼拖著不吭聲,萬一柳如鏡把她許給別人了,我看你怎麼辦?”
這話像是一記重錘敲到了杜蒼庚的心坎上,他連連擺手,焦急之情溢於言表:“您別嚇唬我!若娶不到阿碧為妻,我這輩子就不娶了!”
說話間,盧芝華已經端著飯食進了門,瞧著爺兒倆的模樣,忍不住好奇:“你又訓蒼庚了?瞧把孩子憋得麵紅耳赤的。”